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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剂野心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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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子拥住闻述一这刻,比任何人都拥有底气。她忽然牙齿有点酸。

若按她原先的性格,重逢时她定会东瞟西顾不舒展,卯足了劲儿朝闻述一展示,看,没你我一样熬出头——可现今她大大方方将闻述一等量齐观,心底升出个声音唤着自己,杨写意,你真长大了呀。

闻述一头伏在她肩上。同事们都在,他咬耳朵般的声响,故意把问题抛给实子,“咱俩谁先松手?”

意识到自己出神有些久,实子骨碌从他臂弯钻出来,挠挠脸,怪不好意思的。

她吆喝,“行了,大伙儿继续工作吧,请你们喝奶茶!”

实子这一去,办公室总归有些变化。刚在人群里看见薛子莫,听闻她正在支援别的组项目,实子把玩偶和茶杯等归位,她随口问Kendal,“子莫没在做《小镇孩子王》吗?”

“《小镇孩子王》?”Kendal回忆了下,印象里好久前的项目了,“开机一半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叫停了,闻总也没说原因。”

“这样啊…”望着那头,实子升起一股纳闷。但随即这疑惑被Kendal的嬉戏打闹打断。

“哎呦,大功臣,还没升合伙人都开始操老板的心了…《嗒嗒星》是公司最大的希望,你看,还没播出,消息传遍各家媒体,正向预期非常多,你前途无量啊!”

“一天到晚净阴阳怪气我不是?”实子转身挠她……

这头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谁也没注意到,那头工位的电脑后,一道眼神默默向她们抛掷着。

回到办公室后,实子还听闻了一则重磅消息,通过上层结构不断变化,股权变更,麦浪实际控制人从易荣辰变为闻述一。

此外,闻蒙做了一份家族信托基金,其中闻述一拥有对集团的投票权,可以成为未来的继承人,而新渠的荀乐城拥有和闻荔之同等的受益权,这桩“秘闻”不算是秘闻在各大领域散布开来。

字面上看,闻蒙做好了把位置留给闻述一的准备。

筹码增多,继承人“爆冷”,有人说闻述一傻人自有傻福,也有更深的声音承载更高的预期:闻述一的纨绔论断不攻而破,连同股市在几部作品播出期间走高,对于他下盘大棋执掌述蒙的判断也陆续有声音冒出——

然,没有人能保证闻蒙诡密的心思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又会向谁倾斜。

兔起鹘落的时分。

上海的夏日比北京浓郁许多,闻述一去私人医院探视闻蒙。父亲躺在病床,彻夜彻夜地咳。闻荔之陪在身旁,单子款项指向什么转移化疗。

日暮洒在地上,窗户缝里折出的暖光在地毯上勾出一个梯形,闻述一没太看病床,看多了揪心。他抽开窗帘,对空气似的开口。“没事儿多开开窗,憋屈。”

但闻述一不认为闻蒙会放弃希望。反之,闻蒙求生欲很强,真到了插满管子那天,他会毫不犹豫求生。

闻蒙哑得说不出话,瘦出干皱,闻述一隐隐感到那打眼无神之处,全程盯着他一举一动。他搓搓腿,这日暮时分对他何尝也不是折磨。

离开时,闻述一在走廊上,遇见了荀乐城。对面戴着无框眼镜,加重他尖钩鼻的阴酷,从长相上,荀确实更像闻蒙的孩子。他叫住闻述一,攀谈般驻足,“你很聪明,但集团需要更有战略思维的人来接手。”

荀乐城的语气不如他为人那般紧绷,闻述一猜这种熟稔来自于背地对他长久地关注。闻述一懒得做口舌之争:

“听天由命吧。”

“听说你拍了部伟大的电影,那么一大笔款项,融资不容易吧。”

“你说,”闻述一不落下风,“打着元智能科技第一股,建仓买入283万股成交均价19.3,短短半个小时拉高涨停到21.42,尾市强势上涨——这还是行政处罚的问题吗?”

荀乐城给闻述一递了根烟。

“不抽,谢谢。”

荀乐城独自点火,含糊说,“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空气变得浑浊。荀乐城此人同他的公司一个模子,像一条水渠,从暗河流到城市,捎着一股死水的腐臭,闻述一心烦,冷道,“那就拿上你那份钱,识趣滚蛋。”

“你能查到,竞争对手也能。我敢站到这里同你讲,凭我有的是底气。”

“凭底气?闻蒙对你的补偿?”闻述一吹开飘来的白烟,闻蒙好景不长,你我皆知。

“就凭我比你扎扎实实读了十几年书,比你见过更多冷眼,比你了解市场也了解人心,闻述一,你熬不过我。”

寒门弟子出身、名校毕业,闻述一尊敬这种人。但成事与否,更要看他是否能卸下那些自尊心和阶级跨越的执念,历史往往这样应验。荀乐城身上的杠杆太重,一个撬动便会患得患失——

闻述一不愿多给他一个眼神,大步离去。

……

资金上的富裕让实子一整天都在跟特效公司沟通,对逐帧报价的泡沫一砍再砍,最终以一个双方都满意的长期合作方案敲定供应。

直到她抬眼,才发现没来及吃午饭和晚饭,远处的弯月像晾衣绳上的衣钩,扯着黄昏余晕往下落。

适逢七夕节,有伴侣的都回家约会,没伴侣的趁机逛街赢优惠,此时,偌大的办公区竟只剩她一个人。

实子叹了口气,端起咖啡杯去打水,顺手关掉了所有的廊灯。她想起入行前一位前辈姐姐给自己的嘱咐:

“做制片人的话,要做好没有朋友的准备。你的爱情观可能会随之扭曲,四五个月全身心泡在剧组里,从制作到播出期又是一场硬仗。会有很多你不想去的饭局,不认同的观念和不喜欢的人,如果只是为了多出来的那点工资,我不建议。”

当时的实子年轻气盛,只听进去了最后半句:

“但如果你渴望拥有话语权,敲定作品并愿为之付出一切,我想它也会欢迎你。”

在这个岗位磨砺两年的实子如今站在咖啡间门前,望着旧工位被新实习生占领,自己的位置靠里挪到了那个从属于“小中层”的区域,感慨万分。

她无法共情闻述一的残酷,也同样感谢他的气魄,让她不再是那个去二手市场买奢品包装点门面的脆弱女孩。

手机上传来讯息,一名男艺人,约她晚上吃饭。

这个圈子信息传得很快,《嗒嗒星》作为业内外相当看好的大制作,粉丝买股艺人,艺人买股制作。这就是现实。七夕节,三线艺人,准一流制片。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实子平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她清楚自己不会因为一顿饭让渡原则,也不会因为一些小恩小惠确认关系。但当她环顾空荡荡的办公室,想到叶霏此时远在蓝城陪艺人参与七夕特别节目的录制,心头涌上一阵落寞。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迎接自己的三十岁生日,还是一个人。有时她反而都渴望父母给她催催婚,至少不像现在的生活这么冷清。

一顿饭而已。

她表情回复,ok。

意识到自己至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实子才收起手机,推开咖啡间门,拍壁灯——

只见一个长长的身子披挂着一张大风衣,静静躺在旁侧的大沙发上。

实子吓了一跳。

随即,衣服下裹着的人也冒出个头,乱糟糟的短发,额头盖戳般印着一条红痕。

闻述一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神里除了惺忪还带着一丝警惕。发现是她后,哑哑道了声,“是你啊”,又不抱戒备地躺下。

实子短暂心理建设了下,照常走近咖啡机,设定了浓度,不经意问,“闻总,怎么不回家睡?”

闻述一抬起手机,看了眼19:20的时间,支起身,头发炸炸地坐起,“睡过头了。”

他看着尚未下班的实子,问,“一起吃个饭?”

“我约了人,下次吧。”实子甩甩手机,仿佛在说确有其事。

闻述一也本能看了眼屏幕。锁屏上七夕节的播报极难令人忽视,他问,“新谈了男朋友?”

“朋友。”

实子没讲假话。

然而,紧接着,搁在茶几台上的手机忽然响动,名为【陈帧】的聊天人弹出在屏幕最上方。

制片人紧急消息多,因此实子从不设免打扰,消息字体也极大——

闻述一饶有玩味地盯着她手机亮屏,读出了消息内容:

“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喔。”

实子脸不红心不跳,“嗯,确实有约,我先走了。”

她往出刚走两步,只听背后的声音说,“你相信这种人会认真追求你?”

“不相信,所以是朋友。”实子正色,“我会公私分明。”

“不相信为什么要赴约?”

“我希望拥有私生活,这不过分吧。”

实子此时的表情已然不是闲谈,而变成了一种警告。她清楚自己的饭碗全由闻述一掌控,但她讨厌曾经那个被他呼来唤去、被送了名牌包无法拒绝,在酒局上卖笑充好的自己。

闻述一掀开盖在腿上的风衣,疾步拦住她去处,还没等她挣脱,只听他说,“杨写意,对不起。”

她脚步停住。

“投资人那次我确实想凭你同校的身份从聂超那里撬个开口,但我确实没有把你拱手送人的意思。买包买衣服只是个由头,转加班费你总不收,想着这样让你压力小些,也没想到你会有另一层解读。”

“红酒也是偶然吗?明明早就得知那场投资无疾而终,把我推出去,这也是偶然吗?”

“是偶然。”他咬死。

“这样我一问你一句,真的没意思。到此为止吧。”实子不与他争辩。

门外有细微动静,实子立刻撒开他。如同那日她撒开聂超那般。闻述一捏捏眉头,时隔太久,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但他知道那个疙瘩并没有真正解开。

“你听我说,就一分钟。

聂超有家有室背靠丈人,我确没料到他如此大胆。平索控股新渠,鸿达内部不和,他有意分家所以那晚本想将他作为切口撬开。我理解你觉得莫名其妙——但我永远、永远,不会干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说完他大概生怕实子误会,补充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兵,我最引以为傲的杀手锏。”

实子望着他的脸,一收往常的强势,恳切到快冒了烟。其实她回想过,她如今相信闻述一,人格是个神奇的东西,他不会选择如此劣等又低效的处事方式。

实子大大方方移开他的手,“我没有怪你,真的。我就是讨厌那时候的自己,任性、敏感、脆弱不堪。全北京那么多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制片人,一辈子一事无成,哪个跟我一样好运还不知餍足?”

闻述一沉默着。

秒针没有走够一圈,但这个屋子似乎已经过了许久,他撒开实子,“你只要在这个岗位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了,我保证。”

“嗯,之前的事,都不说了。”

……

实子下楼,大口呼吸一口夏夜晚风。

痛快的舒畅的根源可能是因为跟闻述一理开那些别扭,抑或是看见自己的成长,无论如何,她心情不错。陈帧抱着花,不是红玫瑰那种,稍隐晦些,戴着口罩,靠在喷泉池边等她。

实子大方接过那束花,此情此景很容易令人动容。只是她在闻述一那处收到过更好看的一束。

陈帧的情况业内都清楚,刚跟一大公司解约,组建了自己的团队,但资源跟不上趟。这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一早打听到实子担任制片的是一部科幻巨饼,立刻闻着味儿凑了上来。

但他大概也没想到实子是这副社畜模样应约——素颜眼镜,通勤cozyfit,托特包里扛着笔记本。

他清清嗓,主动帮实子扛过包,“刚回北京吗?”

“是的,”实子回答,“组里住了四个半月。”

接下来也如她所料,一路上陈帧问起《嗒嗒星》的拍摄日常,选角和主创。实子讲给他些无关痛痒的故事,并画下了一个言谨慎微的饼:

如果有合适角色的话,我一定举荐你。

陈帧比起不解,更像试探,“像你现在干上了大制片,怎么还没有选角权?”

实子笑笑,心想肯定不能直说姐看不上你个要演技没演技、要话题没话题的,默默鄙视了一脸,但又体面地甩锅:“我们公司啊,几位合伙人比较有话语权,我的顶头上司是小闻总,他非常有主见,我这边定下的只能叫拟定,他拍板才算成。”

“这样啊。”

说着说着发现已经走到了附近陈帧预订的餐厅,很暧昧的场所,大概是日子特殊,里面满是成双成对的组合。

方才实子悄悄搜了下,陈帧在平台竟有四百来万的粉丝,且不说注水不注水,广场上尚且有些活人发言。她忽然有些慌张,要是被人扒了恋情就麻烦了。

但此刻陈帧把菜单递到她面前,温润地笑着。实子接过菜单,她不相信三十岁大男孩的单纯,但也告诫自己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她问,“你吃虾吗?”

“没有忌口。”

就这么谈天说地吃完了一顿饭,单纯到实子都没敢要生蚝此类相关海鲜,生怕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暗示——成年男女,总需要树立自己的边界。

饭罢,陈帧印象里她之前住青年路,问要不要顺路去他家里坐坐,他家也在附近。

实子挥挥手说,下次吧,她搬家了,现在就住亮马桥。

陈帧的眼神里晃过一抹光,尽管他敏锐地将它埋藏起来,还是被实子捕捉到了。亮马桥附近的一居室房租均价在万元,这对于一个做幕后的年轻女孩,足以显示出她的薪资水平。

实子漂亮,年轻,前途无量,竟然还拥有话语权。她大概猜不到,此时在陈帧的心中,她已经从剧组情侣那一栏,被挪到了安稳的结婚对象那一项。

临分别的时候,陈帧忽然截住她的胳膊,深情款款又不显刻意道,“我们还会再吃饭吗?”

“会啊,”实子不走心道,以为他只是礼貌性社交,“指不定不久就组里见了。”

听到这里,陈帧似乎看到了某种未来的可能,暗戳戳地,反手牵住了她,似乎在挽留,又似乎在施展某种魅力。

大概是附近有太多情侣,他们根本不算显眼。不知哪来的胆量,还没等实子挣开,陈帧便抱住了她,伏在实子耳边,低声:

“如果我现在追求你,你会拒绝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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