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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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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赵允戒的身体状况如同他的逆鳞,常人万不可触碰,如今我尽然公然嘲笑他行动不便,张孝恩快步到花坛中取回拐杖,又掏出怀中汗巾自上而下擦了个仔细,然后小心翼翼奉到赵允戒眼前,带着面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但是在他身边站着都感觉他周身散发的寒冷,良久,赵允戒伸出手拿回拐杖。

赵静瑶轻声说“九哥今日怎会进宫?”

赵允戒回答道“昨日之事,总得去向父皇有个交代,方才从乾和宫回来。”

“父皇怎么说?”

“洪禄海传话,无碍。”赵允戒淡淡的说道。

赵静瑶知道父皇一般不召见赵允戒,看来今日也没有例外,不过既然能说出无碍,那就真没什么问题了,赵静瑶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已向父皇请旨,父皇同意我带沐婉夕回乡省亲,今日我也是来接她的,叨扰许久,也劳烦你照看她了。”赵允戒说道。

这几句的信息量太大了,赵静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省亲?嫁入皇室的妇人何时能回乡省亲,当年母后嫁与父皇多年,也是在生太子哥哥的时候,外祖母才进宫陪伴三月,这些年见面次数更是寥寥无几,这九嫂才嫁几日,父皇竟准许回乡,是皇上不待见九哥到此种地步,还是偏爱九嫂到此种境界。

“九哥,父皇同意九嫂回乡?”赵静瑶问道。

赵允戒点点头,“大婚之时因为江南水患,沐瀚广一直在组织灾民自救,无法观礼,我请旨父皇准许沐婉夕回乡,一则是让他们一家团聚,二则也是褒奖沐瀚广救灾有功,父皇便答应了。”

赵静瑶心想如此也说的过去,便招呼赵允戒进内殿,赵允戒说不去了,让我尽快出宫,赵静瑶也觉得既然回乡,那也就不好耽误我们收拾行装,便把赵允戒说的话转达给我,我一听可以回乡看父母了,高兴的我尖叫起来,拉着赵静瑶转了好几圈,然后匆匆与她道别,随慕容允戒一起出宫。

我和赵允戒走在前面,小荷和张孝恩跟在身后,我们四人走在宫道上,不知道心里作用还是怎么,总觉得今日赵允戒走的特别慢,慢的我恨不得背着他走。

“你能走的快点嘛?”我实在忍不住的问道。

“不能。”一如既往的冰冷。

“你……”正想说什么,熟悉的宫道转弯处,熟悉的身影,唐盈贞的婢女,我看了赵允戒一眼,转头对小荷说“走,回家。”

小荷虽不明就里,但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相信我的一切,快步跟上我,我们头也不回的朝宫门外走去。张孝恩也是识趣之人,施礼退到远处。

赵允戒跟随唐盈贞的婢女来到一处假山旁,婢女抬手指了一下远处便退下了。赵允戒顺着她指的方向,来到假山的孔洞里,未走多远,一个人影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他,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感觉,赵允戒自然知道是谁,他没有伸手回抱唐盈贞,而是保持直立的姿势。

“允戒,我好想你。”唐盈贞抬头望着赵允戒,眼中一片柔情蜜意。

“太子妃今日找我所为何事?”赵允戒目视前方,淡淡的说道。

唐盈贞慢慢松开手,退后一步,“允戒,上次我已经和你解释了我为什么嫁给太子,你难道还不原谅我吗”,说着眼里泛起霜花。

赵允戒最是看不得唐盈贞落泪的模样,不由得软语道“我从未怪过你,只是如今你已贵为太子妃,我也娶了妻室,你我之间已再无可能,还是恪守规矩为好。”

“可是允戒,你当真就忍心看着我过着非人的日子。”唐盈贞又退几步,阳光从假山缝隙中透过来照在唐盈贞的脸上,这是赵允戒才看清楚唐盈贞左眼乌青,他快步到唐盈贞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道“赵允睿又打你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愤怒。

唐盈贞抽涕道“近日靖远王办差甚是得父皇赞许,而太子却不得父皇中意,心情烦闷,便将怨气撒在我的身上,埋怨我没有旺夫的命数,又不讨父皇欢心,一直未有所出不说,都不如新嫁的沐婉夕得父皇喜爱,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该怎么办啊”说完又扑到赵允戒怀里抽泣。

赵允戒由着唐盈贞哭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推开她说“你不必担心,允礼不会一直风光,允睿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不会动摇,你只要做好本分,自然无事。”

“可是靖远王是父皇长子,又有军功在身,父皇是很看重他的。”唐盈贞盯着慕容允戒问道。

“现在还不到时机,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允戒,我相信你,一直都信,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知晓,父皇对沐婉夕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摔坏邦国贡品不罚不说,留在宫中的日子里,父皇总会去翠微宫,明着说是看静瑶,沐婉夕不在的时候,也没见父皇去翠微宫这么勤快,而且她在宫中的吃喝用度,都是洪禄海亲自安排的,听宫女们说,前几日夜里,父皇和沐婉夕在上虞亭共处了好一会儿,现在宫中流言四起,她又是母后请旨赐婚给你的,适才路过乾和宫,听太监说,母后因为父皇准她回乡省亲,与父皇起了争执,各中利害关系,你心里还是要有些准备。”唐盈贞边说边伸手,想抚摸赵允戒的面具,赵允戒伸手抓住唐盈贞的手腕,轻轻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唐盈贞也没有勉强,收回手在身上掏出一方汗巾,上面绣着一株兰花和一弯新月,“允戒,你一直都喜欢我的绣品,很久都不绣了,针脚儿都有些生了,送给你,你别嫌弃。”

赵允戒知道兰花和新月寓意这他们两个人,一时间并没有伸手去接,唐盈贞把汗巾塞到赵允戒手中转身便走,走到不远处回眸一笑,此时的御花园春光明媚,也衬着唐盈贞的娇美,看着唐盈贞的背影,赵允戒心情有些复杂,感叹时光依旧,物是人非,二人已再无可能,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竭尽所能守护她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平添对赵允睿的恨意,若不是他色心不死,霸占了唐盈贞,如今唐盈贞会不会是他的妻子呢,只是如今再想,又有何用呢。

我和小荷在宫门外等了赵允戒许久,也没见他的人影儿,心想这对鸳鸯不知道又在哪儿戏水呢,可不能在这耽搁时间,还得去准备回乡的东西,我对车夫老何说“何伯,我们先回府吧,想必侯爷有要事耽搁了。”

“夫人,怎么能留下侯爷呢,那太失礼了,还请夫人等等。”何伯笑着说。

还等?等他和唐盈贞的孩子会打酱油了再走?老娘可没那闲工夫。我对小荷使了个眼色,然后捂着肚子说“哎呦,小荷,我肚子好疼,是不是爱坏东西了,我好疼啊,哎呦哎呦”。边说边蜷缩着身体。

小荷会意的大喊道“何伯,快送小姐去医馆,要是小姐有个什么闪失,你怎么和侯爷交代,你也不能为了等侯爷,连小姐的命都不要了。”小荷紧张的扶着我。

我顺势躺在马车里,何伯是个老实人,哪见过这个阵仗,看我的脸都红了,不像有假,连忙说道“夫人稍时忍耐,老汉这就送您去医馆。”说完驾车就走,马车跑的极快,车厢内,我和小荷击掌庆祝。

小荷问我“小姐,我们这么走了,侯爷不会生气吧。”

我摇摇头说“怎么会,人家有美相伴,哪会在乎我们在不在。”

小荷又问,“那侯爷和太子妃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我用手点点小荷的脑门说道“侯爷傻,张孝恩又不傻,他自会保护侯爷安全的。”

当马车行至千禧大街时,我连忙喊到“何伯何伯,快停车快停车。”何伯以为我又哪里不舒服,连忙停车,掀起门帘问道“夫人可还要紧。”随后看到我动作麻利的翻身下车说道“何伯,小荷带我去医馆就好,你先回家吧哈。”转头我拉着小荷便跑进一家南北杂货铺,何伯一脸雾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允戒和张孝恩从宫门出来,看到门外除了守门侍卫空无一人,更不见马车,张孝恩找侍卫一问究竟,回来怯生生的说“侯爷,夫人突感不适,何伯送夫人去医馆了。”

“突感不适?也就何伯能上当。”赵允戒轻蔑的说道。

张孝恩说道“侯爷,属下这就去安排车。”

赵允戒点点头。张孝恩刚离开不久,宫中出来一辆马车,走到赵允戒身边停了下来,洪禄海从车上下来,双方施礼后,洪禄海问道“侯爷的车驾呢?”

赵允戒答道“夫人先去置办回乡物品了。”

洪禄海微微笑道“这哪还用夫人亲自置办,皇上有旨,老奴都给准备得当了,这不正要给您府上送去呢。不如就让老奴送侯爷回府吧。”

赵允戒点点头说道“有劳了”。便转身上了马车,他心中所想的确实唐盈贞说的话,看来父皇对自己这位夫人也确实不太一样。

我和小荷大包小包的回到侯府,看到前厅桌子上放的礼品,大盒小盒有一桌子,胡运明笑呵呵的站在前厅里,徐姑姑看我步入前厅,立马迎上来,前前后后看个仔细,“夫人,您瘦了,这几日我这心里一直内疚着,要不是那日我劝您上街,您也不会受伤,这在宫里养伤,也看不到您,心里放不下,您可痊愈了?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去给您做。”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湿润了。

我知道府中上下应该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人,徐姑姑自然也不会例外,不过看她紧张的样子,也是心里觉得感动,连忙安慰她几句。

胡运明说道“欢迎夫人回府,徐姑姑还真是老糊涂了,宫里自然好吃好住,还有太医照料着,一定是比在府中休养的好。夫人,这是太监总管洪禄海送来的,说是皇上赏您回乡省亲的礼品,您快来看看。”

徐姑姑拉着我的手,“是啊,夫人快看看,老婆子还没见过宫里的东西呢。”

我被徐姑姑拉到桌前,胡运明打开了最上面的几个盒子。我滴乖乖,千年人参,极品官燕,天山雪莲,长白灵芝,单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这一桌子,我心想这皇上为什么送如此重的赏赐,因为我救了赵静瑶?又不太像。

“胡管家,侯爷可回府?”我转头问了胡运明。

“回夫人,侯爷是和洪总管一起回来的,现下回了偏院。”胡运明说道。

“胡总管,麻烦你把这些赏赐收好,我去看看侯爷。”说完便转身进了内院。

来到偏院门前,一如既往的冷清,张孝恩还是守在门前,心想这张孝恩是得倒多大霉,天天守着这赵允戒,脾气坏,毛病多。边想边走上前,“侯爷可在?”

“回夫人,侯爷歇下来。”张孝恩低头道。

“我想问问侯爷,什么时候动身回俪湾县,可否通传一下。”我问道。

“侯爷方才交代过,若夫人问起行期,便告知明日辰时出发,要带什么人什么东西由夫人自己决定。”张孝恩回复道,语气一丝不苟。

明白了,赵允戒根本没打算见我,不见就不见吧,我点头示意回到自己的内院。

一进院子,春草就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双手,哭着说“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不能进宫,也不知道您怎么样了,都快急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啊。”

我摸着她的小脸儿,帮她擦去泪水,说道“我这不回来了嘛,你看看,好得很,没事儿没事儿,不哭了,再哭下去,我们春草姐就不漂亮了,要是被凌校尉看到可怎么办啊”,小荷听到这儿,抿着嘴偷笑起来。

春草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小小姐,您胡说什么呢。”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哈哈笑起来,小丫头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我说道“你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呢,每次看凌校尉,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

春草害羞的说“小姐,您……您就会欺负人。”说着就背过身去。

我比春草要高一点,我踮起脚趴在她肩膀上说道“我在宫中可有看到他呦,想不想听呀”

春草扭头说“小姐,您最坏了”,咬着嘴唇跑进了屋,留下我和小荷笑做一团。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和小荷春草收拾妥当出了门,此时门外停着三辆马车,赵允戒的马车停在最前面,张孝恩站在车前,何伯坐在前面,看到我出来,立马转头不看我,看来这老头儿还在为昨天我骗他而气愤呢。

看着阵式,他是不打算与我同乘了,这样也好,我吩咐胡运明安排人把行礼物品放在最后一辆马车上,自己带着小荷春草坐到第二辆马车上,随行的还有十几个护卫,就这样,我们一行人踏上南下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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