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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这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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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柏树林,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宠物墓地,众多墓碑前,耸立着宠物生前的石雕像,以及或枯萎或明艳的鲜花,还有的主人,在墓碑边种植着盆栽,围成一圈好看的小花圃。

宋初衡踏着石阶,来到两座墓碑前,黑色墓碑上,刻着汤圆的名字,以及它的生卒日期。黑白照片里,汤圆咧嘴笑着,因为年迈,毛色变得灰白,眼睛里带着些许沧桑,但依旧可爱如初。另一座墓碑,则是红颜薄命的奶黄妈妈,几乎长得和奶黄一模一样,眼神透露着温和,额头到鼻梁中间的白线很细,长着两只长长的招风耳。

“花给我。”宋初衡空出一只揽着沈透腿弯的手,伸到肩头,掌心朝上。

宋初衡背着他在坟墓前献花,实属是有些不大礼貌了,沈透直接从他背上挣了下来,左脚先落了地,再扶着他的后背单脚蹬到他身边,站好后,把花给他。

宋初衡见他右脚尖虚虚点在地上,平衡力还挺好,于是弯腰给两只狗狗献花,说:“狗不是人,但它们的感情比人单纯,喜欢你,就会喜欢你一辈子,不会讨厌,不会离开,除非你把它赶走。小时候,除了嘉言,只有狗陪我玩,这一点,宋航倒是和我很像。”

“......”沈透听了,心怀愧疚,更是心疼宋航,单亲家庭的苦楚,会给年幼的孩子造成心理阴影,直到长大也不能释怀,甚至现在,他忆起自己的母亲,也会产生怨恨的情绪,所以一开始宋航对他言辞激烈,厌恶逃避,也是情理之中。

宋初衡想了想,说: “出生到现在,宋航没有同龄玩伴,在曼哈顿的时候,成蕴涵每天都把他带到医院看嘉言,就让他那么干看着,什么也不干,一直到他三岁。那时候我忙着上课,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要教他启蒙,还是付馨提醒我,该送他去幼儿园了,我才匆匆忙忙去帮他找学校。”

说完,宋初衡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方黑色手帕,擦拭墓碑上的照片,上面沾染了岁月的灰尘。

“但我粗心大意,忘记了他不会讲英文,第一天从幼儿园回来,他见了我就哭,哭了一晚上,问他为什么哭,他只重复两个词,讨厌,不喜欢。为此,我还把他骂了一顿,觉得他无理取闹。第二天他不肯上校车,我忍着火给他的老师打电话问情况,他老师跟就我说,宋航在学校表现得很乖,也没有被别的小朋友欺负,就是一直不说话,看起来很孤僻。”

“老师说你没有被欺负。”挂断电话,宋初衡低头再次问宋航:“为什么不喜欢去幼儿园?”

小宋航背着书包,揪着他的裤腿,眼睛红红的,什么都不说,只委屈地叫他爸爸。

幼儿园的校车等不及,快要开走了,宋初衡也要去上课,跟他说:“如果你不想去幼儿园,就得跟奶奶去医院看嘉言叔叔,我要去上课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给你十秒钟,你自己选。”

宋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病房里看着沉睡中的宋嘉言,都快看腻了,还要被成蕴涵抱在怀里灌输将来长大要把宋嘉言当爹照顾,因为你爸对不起嘉言叔叔之类的毒鸡汤,宋航幼小的心灵早已受到了伤害,日渐厌烦了在病房里待着。

但他又不想去幼儿园,因为他完全听不懂老师和其他小朋友在说什么鸟语,他只会牙牙学语说一些中文,还有一些简单的从付馨那里学来的称呼,Dad,uncle之类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一个华裔小朋友在国外的生存有多么的艰难,若大的别墅里,连一本幼教书籍都没有,只有小玩具和狗,外出的地点永远是医院。

宋初衡没有育儿经验,成蕴涵则是故意的。

三岁的宋航仍旧不会表达,被逼得抱着宋初衡的腿哭,自己不去幼儿园,也不让宋初衡去学校,最后幼儿园的校车开走了,宋初衡冷着脸把宋航推给成蕴涵:“我走了,你跟奶奶去医院吧。”

宋航哭得更起劲了,挣开成蕴涵的手,追出门去抱住宋初衡的长腿,嚎啕大哭,尖叫道:“不去医院!爸爸!不去医院!讨厌叔叔!”

宋初衡也不是没见他哭过,小孩都这样,一不开心就只会用哭来表达自己,但这么激烈的抗拒还是第一次,于是所有人都愣了,想,哦,原来宋航这么讨厌医院,成蕴涵变态执拗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才三岁的宋航,他抗拒,害怕,那样冰冷的医院,就连大人都退避三舍,更何况是刚开始感知事物的婴幼儿?

那句讨厌叔叔让成蕴涵脸色铁青,至此之后,她带着宋航去看宋嘉言的次数减少,从每天变成半个月一次,毕竟,她的目的不是让宋航长大以后恨她。

宋航哭得狠,都开始打嗝了,宋初衡良心不安,因为他的纵容和疏忽,使那么小的孩子沦为成蕴涵报复他的工具,他把宋航抱起来,擦去宋航的眼泪,心中木然,盯着孩子的眼睛说:“你也厌倦了这种生活吗?”

宋航听不懂,抽噎着,抱住他的脖颈:“爸爸......不去医院。”

哭得可怜劲儿的,宋初衡眉角抽动,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想把他交给保姆:“好,不想去就不去,自己在家待着吧,我出门了。”宋航不愿意,粘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来,呜呜直哭。宋初衡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一起去学校上课。

“在车上,等他哭够了,我又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幼儿园,他才跟我说,他听不懂老师和同学在说什么,绘本上的字他也看不懂,所有小朋友都在哭闹,他说别哭了,也没有人听他的话。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乌龙,他听不懂英文,把他塞进全是外国小孩的学校里当然会害怕,所以后来,我把他转去了有汉教的幼儿园,又给他请了英文家教,就这样才渐渐学会认识这个世界,说来也好笑,最初那几年,其实过得挺混乱的。”

从那以后,宋初衡才真正意识到,他的角色从男孩变成了父亲,他觉得自己很失职,为了弥补这点疏忽,宋初衡开始对宋航很严厉,教他学习,教他做人,教他对错。那是一种很奇妙的责任感,宋初衡想教给宋航他所会的一切,同时,也在学着怎么做一个称职的alpha父亲。

“当然,我跟好爸爸这三个字是沾不上边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对他,对你,都不算好。”宋初衡擦完灰尘,站起来,伸手揽住沈透的腰,低头望进他清澈而带着忧虑的眼眸,笑着对他说:“不过幸好,现在有你了。俗话说得好,AO搭配干活不累,宋航爹地,以后还要拜托你和我一起照顾孩子了。”

宋航爹地?好像某种夫妻之间对彼此的爱称。沈透瞥了腰上的手一眼,觉得脚酸,于是借力靠在了他身上。

一想到宋航那么小就被成蕴涵荼毒,沈透就满是心痛,甚至觉得宋初衡只割除了成蕴涵的腺体算是便宜她了,这个疯女人,是想把他的孩子教坏,日后好继续为她卖命吗?他的孩子,凭什么要一生都要带着这份枷锁,明明宋嘉言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成蕴涵何至于此!

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往他们身上加诸?

宋初衡看起来确实很糟糕,但能把宋航拉扯大也不容易,勉勉强强给他颁一个尽职尽责奖还是可以的,沈透听他说这些,脑海里便浮现出小小的宋航在幼儿园里绷着小脸看其他小朋友大哭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竟忍到了回家才跟宋初衡哭诉。

他希望宋初衡能多说一点,最好事无巨细,把关于宋航的一切都告诉他。但宋初衡又转了话题,面色肃然,说:“对了,还有一只狗,是我小时候和嘉言一起养的,葬在江昙,下次带你回去看看。”

宋初衡郑重其事,如给他介绍家庭成员一般。

“......”

为什么突然不说航航的事了,沈透现在不是很关心他的狗。

“上小学以前,我也没什么朋友。我和宋家那点破事,你应该也了解一点,从小就寄人篱下,最后发现自己医学上的父亲是好朋友的亲爹。”宋初衡嗤笑一声,“是不是跟演电视剧似的,傻逼死了。”

“......”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沈透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知道这件事情以前,我还挺羡慕嘉言的,”宋初衡更搂紧了他,让他的重心全往自己身上靠拢,减轻脚伤压力,“我羡慕他有爸有妈,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为了讨好他,就一直保护他,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想跟他交朋友,他太娇气了,一被人欺负就哭,有一次,我跟着他去农场玩,他在用甲壳虫捉弄我,害我滚进臭水沟里。我记了很久,总想报复回去,后来我抓了很多蛇,趁所有人都睡觉的时候放进了他房间里,成捆成捆地蠕动,特别好玩。”

“???”沈透脊背僵硬,毛骨悚然。

“是不是觉得我心理阴暗?”宋初衡垂眼,问怀里的人,“怕吗?”

沈透没想到宋初衡报复心这么重,小小年纪就这样狠毒,真是危险至极,乍一看周围还是墓地,于是有点背后发凉,咽了咽口水,不敢靠着他了,想往后退。

宋初衡含笑,紧紧扣着他的腰,不让他走:“骗你的,其实是玩具蛇。”

“......”那么多玩具蛇也很可怕好吗!谁家小孩像他这么阴毒啊!沈透脸色微白,挣扎着要逃开。

“好了不逗你了,”宋初衡笑意更深,两只手都去抱他,低吻他遮掩着额头的细密发丝,“你傻么,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信?这么好骗,以前我说喜欢你,你怎么不相信?”

“......”沈透琢磨着他话里的真实性,觉得宋初衡干出这种事的几率真的很大,狐疑中带着警惕,还是要推开他,他不相信那些信誓旦旦的喜欢,那还不是因为宋初衡总是作弄他。

“真的是开玩笑,”宋初衡朗声笑道,用下巴去蹭他的头顶,抱紧他说,“那时候还那么小,宋嘉言看见那么多蛇不得吓升天,我又不是蠢蛋,即使讨厌他,也没有讨厌到这种地步,我只是和他冷战了一个星期,他来找我道歉,我就原谅他了。”

好吧,沈透暂且信了,伸手推开他的下巴。

于是宋初衡空出一只手,低头抚摸沈透漂亮的眉眼,冷不丁对他说:“透透,你真好看。”

干嘛突然又说这种话啊……沈透愣住,然后偏过了头。

“透透,你知道吗,”宋初衡煞有其事,把他的脸掰回来,压低了声音,“当初你从我身边跑掉,我就恨不得把你杀了,我在想,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你明明是我的Omega,为什么从我身边离开,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分开那一天,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麻木。”

沈透被迫与他对视,看到他深邃的眼睛里,藏满了深深的哀痛,于是心尖微颤。那天的分别,对他来说又何曾不是记忆深刻,钻心刺骨,仿佛历历在目,窒闷困苦。

“别怕,”宋初衡倏而轻笑,他摩挲着沈透的脸,收敛眸中哀痛,目光变得平静,又缓缓说,“麻木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它教会了我什么是爱,让我变得冷静,更让我明白不是想要就能得到,得到了也还是会失去。沈透,我很幸运,你给了我犯错的机会,也给了我弥补的机会,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的人。就是因为你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放手。”

一阵风吹来,树梢微动,落叶纷飞,沈透垂下眼睫,心想,今天宋初衡话怎么那么多。

微风带走闷热,气氛正好,宋初衡从西裤口袋里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狗摆件,把它放到沈透的手心里,腔调变得温柔起来,又好似不容拒绝:“这是你之前丢掉的东西,十年前你想还回来,我不要,十年后,我也不想要,因为这是你的狗,一旦送给你了,就要跟你一辈子。”

站在汤圆的墓碑前,宋初衡眉目深挚,大掌包裹着沈透的指尖,将那只承载着他们记忆的小木狗一起握在了掌心里,说些甜言蜜语:“沈透,这只狗很爱很爱你,被抛弃对他来说是很痛苦的事,现在,他想恳求你,别再把他丢掉了,可以吗?”

沈透觉得宋初衡很犯规,于是推开他,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两手空空,宋初衡恼火,就在沈透背后朝他大声说:“沈透!别再推开我了!我说了我会改,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跑也没用,这些话,以后我每天都会对你说,一百天一千天,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不回应我!沈透,别走了,我爱你!”

宋初衡如此声势浩荡,惊扰了停歇在树上的飞鸟,鸟儿们盘旋着,朝天空飞去。

神经病,沈透招架不住,咬牙红了脸,他觉得宋初衡的保证书里应该再加上一条,不许对沈透说我爱你,说一次扣一千!

他握紧了手中那只狗,步伐更快地走开,该死的,真是痛死他了。

未曾想,一只拇指大的青蛇赫然游走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春夏交替之际,野外最容易有蛇出没没,何况这里还是荒凉墓地,一眼望不到人,沈透吓死了,回身又跌跌撞撞地朝宋初衡走去,并脸色发白地跳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举动可谓是令人心花怒放,宋初衡赶紧抱住他,挑眉说:“哟,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要丢掉我吗?”

沈透真是讨厌死他了,一指那蛇,示意他赶紧把蛇赶走。

那蛇挺惨的,宋初衡没了腺体,所以只能用暴力驱赶,踩住尾巴捏住脑袋,直接远远扔进了墓地周围的灌木丛里。

沈透隔着远远看着,这才宽了心,宋初衡拿手帕干净的一面擦了擦手,回去把人背起来,拍拍他的屁股,哄小孩似的说:“好了,没事了啊,看你吓的,胆子还没你儿子大,他五岁的时候就敢拿树枝玩蛇了,就在我们家院子里。”

沈透:“……!”

有那么安慰人的?宋初衡真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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