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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朽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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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希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略有耳闻。”

刘志却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他轻笑一声:“说来也是好笑。我身居高位,享民供奉,整日无忧无虑饮酒作乐,却还不问国事,不理朝政,你说,我是不是前世积了许多德,今生来享福的?”

“王爷也开始相信前世今生这虚无缥缈的说辞了。前世也好,来世也罢,不过都是人们的虚妄幻想,那不甘心的,或者得不到的,总爱为自己找一些借口,这才托词前世孽,来世不安之类的。”

两倍清酒下肚,刘志耳垂微微泛红,好似那酒气催生了埋藏在身体深处的不甘,那不甘的情绪挣脱不得,只能在小小的耳垂上幻化个不起眼的影子。

理智尚算清醒,他仍是笑着:“宋言希,你不说话便似个闷葫芦,一说话又专戳人痛处,连借口也不让人找一找,非要戳破。你倒真是生来便是个冷情之人,好似不会痛苦也不会笑一般。欸,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言希的一双眼眸深邃难懂,他定定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总像有种什么仙法妖术,可以吸人精魄。

但他只是无奈一笑:“王爷说笑了。”

刘志又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大有将自己随意灌醉的意思,然后说:“无趣,哎,甚是无趣,本以为今日你将我那小侄女带过来,我还能逗一逗她玩儿。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

宋言希不知怎的,宁王的话题竟又转回那小姑娘和自己的身上来。便主动伸手给刘志又倒了杯酒,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本就是无趣的。我们应该庆幸自己生在太平之年,总不至于受兵祸之乱,担惊受怕,朝不保夕吧。”

刘志突然将脑袋凑近宋言希,似笑非笑地认真观察起对方的神色来。宋言希却不躲不闪,由着他看。

“宋言希,你撒谎。”

宋言希:“……”

刘志一双眼睛定在宋言希脸上,继续说:“我虽然一直看不透你,但我总觉得,你不是一个甘于平庸之人。说吧,你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宋言希伸手将刘志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好茶,今春新作的吗?王爷茶园自己产的?”

刘志放弃了他那莫名其妙带着点玩笑的审视,端正了身躯,道:“今年雨水好,新茶长得也多,你若喜欢,待会儿让人给你一包带回去……啊不对,你先帮我带去给深清溪,你的我改日再让人送过来。”

宋言希:“……”

春日晴好,荒园因乍然被人造访,也从荒败中透出了些许生机。清风吹过时,带着些草木新生的清新气息,混合着冬日的腐朽两相对比,却让人觉得鲜活。

春日,总是让人觉得,蛰伏也是件极有意义的事。

“你也想带兵作战,是吗?”宋言希品着茶,好似随意的,抛出了一句于别人而言像个炸弹似的话。

炸得人原本清醒克制的脑子骤然一团浆糊。

可是当朝皇帝是个嫉妒心极强,猜忌心很重的人,他宁肯自己带兵亲征,也不肯让这个闲散的王爷丝毫拥兵自重的机会。

“我是个被放逐之人,他肯留我姓名,保我富贵,已是仁慈了。带兵……呵……”刘志语意平静,声音里却不免多了些许哀伤,“我是无根浮萍,他又何尝不是?帝王不是那么好当的。”

宋言希思绪一飘,又感慨似的说道:“漳县此地,确是个好地方。也不知今年湘州的水患还会不会像去年一样凶猛,雨季马上又要来了呢。”

刘志笑说:“我都不像你,可以十八州一百六十县的随意走动,那些外面的世界,我是半分也看不见。不过也好,我就守在这世外桃源虚度一生,不也挺好不是吗?”

“今年倒是未必了。”

刘志刚饮一杯酒,酒还未下肚就听了这么一句状似笃定的话,不由呛咳起来。酒气上涌时,呛得是涕泗横流。

“宋言希……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今年未必?”

宋言希淡定地放下茶杯,伸手靠在小火炉边上烤了烤微凉的手背,说:“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准不准的……殿下就当我是逗您玩的吧。”

刘志:“……”

/

临近黄昏时分,宋言希的马车才辘辘驶回宅院门前,他下了马车刚跨进门,看门的小厮便上来禀说:“隔壁沈员外之前过来传话,说是邀您回来以后过府一叙。”

宋言希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司南。

想不到,小丫头告状求助的本领还挺大,这么快就让大人出面了,还真是……毫不拖泥带水。

“司南,将备好的礼物清点出来,让人带上吧。我……去换身衣服。”

“是。”司南领了差事后飞快跑了。

宋言希回房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裾,腰上配一枚白玉环,束冠木钗,整个人干净舒爽,使人望之倾心。连那服侍他装束的一个丫鬟站在旁边也不小心看得愣神。

宋言希眼神扫过后,语气平淡地说:“她以后不必近身服饰了,换个人来吧。”

正与他整理束腰的大丫鬟惶恐地躬身称喏,摆摆手,让那刚刚看呆了眼如今却吓得面红耳赤的小丫头下去了。

当宋言希一行人颇有排场地站在沈家大门口时,正在前院劈柴干活的哑叔愣了愣神。

宋言希温雅而言:“有劳通传。”

哑叔虽半脸有伤,一双眼却十分明亮。他盯住宋言希的那一瞬,眸中一闪而过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华。只是片刻怔神,却使宋言希原本柔和的目光也陡增了一分锐利。

好在他们的目光只是短短相交了一瞬,很快年长者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内院通传了。

沈漾和王氏端坐前堂首位,见宋言希好似谪仙下凡一般跨步进来,纷纷愣了愣神。

都怪今日天气太好,骄阳不燥,清风徐徐,倒衬得来人更加英俊潇洒,衣袂飘飘。

王氏这才觉得,这人长得是真好,比那贺思谦,是要好上许多的。嗯,家世也好,人嘛,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不似那沾花惹草之徒。

捧着礼物的丫鬟小厮们鱼贯而入,分列在宋言希两侧,垂目等候。

宋言希躬身行了个晚辈礼,温和道:“晚辈见过沈伯父,沈伯母。”

一般不熟悉的晚辈最多礼貌地问候一句“沈员外”和“员外夫人”,宋言希一上来却称伯,是拉近彼此关系的意思,显得十分亲厚且自谦。

果然,这句“伯母”像小猫爪子挠过心脏一般,王氏瞬间心痒难耐,站起身来虚扶了扶:“哎哟宋先……贤侄真是客气了……”

沈漾看了自己不争气的夫人一眼,脸黑如炭。

说好的要劝退呢,说好的立场呢?

他站起身来也躬身礼拜回去:“不敢当,州牧公子光临寒舍使得寒舍蓬荜生辉,才是沈某之幸。”

王氏的理智和三魂七魄这才被一句“州牧公子”给拉回正身,笑容一僵,然后缓缓敛了喜色,重新坐回椅子上去。

宋言希出门行商,多数时候用的都是“谢氏”的名号,即便私下用了真名,也从没透露过自己的背景。知道他是宋修玉儿子的,这漳县就没几个人。宁王算一个,但他不会乱说。

如果不是有心要查,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的身份背景。

但是想来也是,自己都说要娶人家女儿了,别人查一查自己也无可厚非。

何况就算他们不查,他今日也是要坦白的。

他谦虚道:“伯父抬举了,小侄不敢仗着家父名号,我无官无职,也只是一个普通小民。”

“这么说来,你果真就是州牧大人宋修玉的幺子?”

宋言希道:“是。”

沈漾瞥了一眼站在两旁的丫鬟和小厮,又问:“听说……你对小女有意?”

宋言希说:“沈妹妹聪敏活泼,贤惠知礼,我与之一见如故,心甚悦之……司南。”

司南挨个走过去将礼物上的布收走,亮出些金光闪闪的珠宝器物来。

“初次见面,我备了些薄礼……”

王氏怔怔地思索了一番他嘴里的“贤惠知礼”是否杜撰还是客气话,沈漾已经沉着脸道:“初次见面,我们无缘无故的怎好收公子这些贵重的礼物?公子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

“这是小侄准备的见面礼,若有冒犯,请恕小侄考虑不周。”

“宋……”沈漾欲喊他的名字,却一时卡住。

“言希。”宋言希提醒道。

“言希,你可知道,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做主,你这般自作主张,宋大人他可知道?”

“家父向来开明,对我的婚事也很宽容,我已修书给他告知此事。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

沈漾沉默了,看了眼王氏。

王氏也看着他。

两人挤眉弄眼好半天,还是沈漾开口说:“你很坦白,那我也就直说了吧。我们沈家小门小户,不敢高攀州牧公子。小女举止粗陋,才德浅薄,也学不来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至于她的婚事,我们为人父母的心中也早已有了打算和计较,所以,沈公子还是趁早断了这样的念头,回禀令尊,莫要纠缠此事了吧。”

宋言希一时愣住。看来,他于儿女婚姻嫁娶一事还是想得过于单纯了,竟没想到别人可以如此直白的拒绝,拒绝自己这样一个从各方面看来都无可挑剔的对象……

不过他既打定了主意,便也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就打发掉。

怔了片刻,宋言希微微一笑,道:“伯父说的是,此事是言希思虑不周了。不过所幸,清溪她还小,此事还可从长计议。还有伯父担心的什么所谓大家规矩……我是家中老幺,常年在外经商,也是粗鄙才浅之人,私以为,倒是与她般配得很。”

王氏一张嘴半张着,合不拢似的看着眼前这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谈吐举止文雅的年轻人自说自话什么“粗鄙才浅”,心里将自己那不着调的女儿形象在心里过了一遍。

除了貌美,她哪里值得这人青眼相待呢?莫非是她天生贵气,叫人觉得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耶,周末愉快呀朋友,感谢阅读,祝你下周好运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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