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个那个夜晚开始，陈翼然成为了万佳云身边一个极为显眼的存在。
什么叫做极为显眼的存在呢？
就是除了上课时间，万佳云在哪儿，陈翼然人就在哪儿。
杨园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么自负轻狂的一个人，追女孩用的却是这种最朴素的缠人招数。
万佳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样的陈翼然。
除了那个午夜的轻吻，他再也没有过任何越轨举动，只是每天和她打电话，有时和她一起到图书馆看书学习，送她回宿舍之类。
这天晚上吃完饭，万佳云觉得实在需要和陈翼然谈一谈，便拉了拉他的外套袖子，和他走到学校的人工湖附近。
两人在湖边的木椅上坐下，万佳云看看他，“师哥，你不要再这样。”
“我怎么样了？”
“我不想被别人误会。”
陈翼然说：“误会什么？”
月光倾倒在湖水上，一片波光。
陈翼然说：“你在犹豫什么。”
万佳云不吭声。
陈翼然忽然有些正经地说，“其实，感情是最自然的事，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和她在一起，不管有任何问题，任何困难，都应该积极去解决。”
这是陈翼然一直以来的感情观。
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和她在一起，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总显得他很花心。
可他觉得自己只是在遵循心的感觉。
万佳云望向他，感觉这一刻的陈翼然有种不一样的真诚。
陈翼然说：“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阻碍我们在一起？”
万佳云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太快了……”
“快？我们相处也快一个学期了……”陈翼然不能理解万佳云的这个理由，“你觉得什么样算不快？”
万佳云似在心里算了一下，“……能不能再过两年，到我大三的时候。”
陈翼然着实被这个答案讶异了一下。
因为这个答案过于荒谬，他扬起了唇角，“到你大三，你不是故意耍我玩吧……”
“现在刚上大学，我不想分心想这种事，还是想以学习第一。”万佳云红着脸。
陈翼然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兜兜转转，他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孩。
“你有你的理由，但两个人的事情，不能让我一个人无条件退让，”陈翼然想了想，“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条件？”
陈翼然轻舒一口气，把放在她背后的右手放下、摊开，然后，他看看万佳云。
万佳云看不懂他的暗示。
“什么？”
陈翼然忽然握住她的手，有些无赖地说，“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要牵我的手。”
万佳云手上挣扎了一下，面色犹豫。
“我让一步，你让一步，这样才公平嘛。”
陈翼然收紧手上的力量。
……
天气渐渐凉了，冬天已经展露端倪。
周末的时候，陈翼然喊万佳云和几个队友一起在校外聚餐。
万佳云在校内常和他们吃饭，并没有多想。可谁知这次汇聚其余几个人都带上了自己的女朋友，有的是本校的，有的是外校的，坐满了一个包厢。
这些男生女生似乎已经很熟悉，只有万佳云是新成员，并且是陈翼然第一次正式带出来和大家见面的女生，难免惹得几个女孩子频频观察她。
尽管陈翼然最初介绍的时候只说万佳云是自己的嫡系师妹，可这话显然谁要是信谁就是傻子。
中途有两个女孩上洗手间，忍不住八卦起来。
“你发现没有，陈翼然看上去很喜欢她。”一个男生的女友说。
“我本来也以为陈翼然这人是想要找一个顶漂亮的，没想到喜欢甜妹。”杨园的女友说，“连杨园他都觉得意外，而且据说他们感情很好，在队里相处之后日久生情那种。”
“难怪，她看起来就讨人喜欢。”
杨园女友说：“据说他们全队都很喜欢她，她很可爱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就是感觉年纪比我们小。”
回到席上继续聊天后，杨园女友忽然问万佳云，“佳云，我越看你长得越跟我小表妹有点像，你是哪一年的？”
万佳云的筷子停住了。
在座的女孩不管是校外的还是校内的，都身材高挑、很会打扮，几乎每个人都化了妆，只有万佳云是纯素颜的样子。
衬托之下，她便显得比她们稚嫩许多。
看她一时间说不出话，像是害羞了一样，杨园极有眼力见地对自己女友说，“这还用问，比翼然小两岁，自己算算。”
女友对他“哼”了一声，“就你聪明。”
杨园认输地给她夹菜说：“没有你聪明行不行，女王大人。”
女友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一桌人也忍不住笑。
这些平时调皮捣蛋的大男生，对女友都很照顾。万佳云起先觉得一起吃饭有些不自在，可也很快融入了这个集体。
等到这顿饭吃完的时候，杨园女友已经忍不住捏捏万佳云的脸颊，“你好可爱，跟我们回我学校玩吧。”
杨园立即拉住她，“哎哎哎，你干嘛呢，翼然还在这呢，人家有人家的安排。”
杨园女友说：“陈翼然，你怎么说，一起去我学校转转？”又蛊惑万佳云：“我们艺术学院很好玩的，去看看不？”
陈翼然轻松地笑着，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看看万佳云，“想去吗？”
杨园女友揽住她，“去吧去吧……今天的设计展里有我的作品。”
万佳云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盛情邀约，最后只要答应。
……
这是万佳云在这里上学后首次进入的外校校园。
相比警校，校园的人与风景明显多了一分自由烂漫，少了一分庄重规矩。
杨园女友学的是设计专业，因此整个人从穿着到性格都颇有些不走寻常路的路线，十分开朗大方。
她带着他们来到设计展厅，在琳琅满目的作品中，展示她自己的设计。
那是放置在一汪水流中的、一个个停在不同时间的旧钟表。
空旷而嘈杂的展厅里，水流声清越。
杨园女友说：“它的名字叫做时光如流水。你们觉得如何？”
万佳云很感兴趣地凑近，目光认真扫过一个个固定的时间，“这些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杨园女友说：“随便设置的，每个人一生中的任何一秒都是特殊的，就像我们现在，能够四个人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特别的时刻了。”
万佳云静静望着潺潺的流水，睫毛纤长，似懂非懂地点头。
参观完展厅，两对人分开玩耍。
走在干净的校园小道上，两个人一路踩着斑驳的冬日树影，陈翼然忽然说：“杨园和青蔚在一起快五年了。”
万佳云：“这么久？”
“他们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陈翼然
“难怪他们看起来很要好。”万佳云附和着。
周日悠闲的氛围里，路上走着很多甜蜜的学生情侣，有的牵着手，有的男生揽着女生的肩。
此情此景的刺激下，万佳云感觉陈翼然的手试探地碰了一下她。
因为在校外的缘故，陈翼然显然想要突破他们的约定——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才可以牵手。
万佳云没有让他得逞，不着痕迹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微风似将清透干净的脸颊吹出了两片红晕。
陈翼然侧过脸睥睨她一眼，将自己的双手揣进上衣兜里。
万佳云忽然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这件事，她压在心里已经很久，今天，似乎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什么事？”
万佳云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了。
“就是……”
“就是什么？”
万佳云深吸一口气，望向陈翼然饶有意味的目光，“就是……我其实……”
陈翼然手机响起来，是杨园打来的，他看了一眼直接按掉，让万佳云说完，“你其实什么？”
万佳云嘴唇张了张。
“翼然！”远处传来呼唤声，陈翼然和万佳云同时望过去。
陈翼然却不急着回应，笑着追问万佳云，“你其实什么？”
万佳云僵硬地笑了下，“我其实很喜欢这样子的学校。”
阳光下，高大帅气的杨园牵着女友的手冲他们打招呼，走近喊道：“挂我电话干什么？”
陈翼然看回万佳云，“你刚刚想说的真是这个？”
被拆穿的万佳云眼神一下就露了怯。
陈翼然笑着骂了句：“小骗子。”
……
这次校外聚餐之后，很多人都在私下里知道了陈翼然与万佳云的关系。
这天晚上，几个男生约陈翼然踢球，陈翼然跟万佳云去照顾猫，没有参加。
踢完中场，男生们坐在球场边喝水休息时，忍不住吐槽陈翼然近来的见色忘友。
“你们没看见，天天粘着他女朋友，我的天，晚上回了宿舍还在打电话，喜欢的不得了。”陈翼然的舍友说。
大家都觉得好笑，没人想到陈翼然谈恋爱是这种样子。
“他女朋友很小的，我上次听谁说的，好像才十五六岁。”
“十五六岁？这么小？”陈翼然舍友惊了。
“所以你看翼然以前那副样子，现在变成了舔狗，纯舔狗。”
大伙儿都乐了。
晚上陈翼然回到宿舍，三个舍友看到陈翼然都要笑不笑的表情，一副蔫坏模样。
心情不错的陈翼然在自己座位前转身，略挑眉， “你们几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