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陆的佩剑也出鞘了。

他看了看李清月和他背后那群人，胜算渺茫。

他们现在一人一猫，还要保护背上的人，实在是令人感到绝望。

但沈陆不会轻易放弃。

他把苏晴放到华沐的背上，“你带着她走。”

“啊？”华沐不懂他的用意，沈陆在这儿不出多久就会死的。

“李清月现在显然对我有最大的敌意，我是没办法把人带出去的，但你可以。”沈陆能感觉到李清月对他的杀心，显然上次在店铺里让对方吃瘪后，对方一直记到现在，甚至都忘了他来这里的主要目标是为了杀死苏晴。

“呵，别聊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李清月一把利剑笔直地朝沈陆身上冲去。

沈陆喊了一声，“墨。”

“你好烦，每次都让我打打不过的仗。”墨立马使用了招数[山]，努力地挡下了那一剑的攻击，但对方实在太强劲，剑身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华沐不肯走，他立马想要反击，但却对上了沈陆的凶狠眼神，“快跑，去找方惊雨。我不想一起死在这里。”

华沐终于动了动腿，他想要走，周围那些小弟却结起了阵法，无数的金色剑光落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但他哪里是那么好挡的，它把苏晴刁在嘴里，硬生生地挨了几把剑，突破了那个阵眼。

“快追。”

有人在后面喊。

“那我们老大。”

“老大有他自己要处理的事，我们要是把猫放走了，死无全尸！”

*

只是接下一剑，沈陆就出现了耳鸣的症状。

周围许多声音都在响，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的墨似乎再接几剑就会碎裂。

“你，以后别再碍我的眼。”李清月出完一剑又接了一剑。

墨身上的裂痕越来越重，沈陆被剑气弹到，浑身内脏都在发疼，一股甜味涌出，他能感觉到那是血。

他擦了擦嘴角，开口喊，“墨！”

他现在没有反击的力量，对方的剑影太快了，从左边、右边、上面，四面八方都有来自李清月的攻击。

只能不断地接下对方的剑招，感觉再过几秒他就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但他不会轻易倒下。

直到“啪”的一声，墨断了。

纯黑色的剑碎裂成了几片。

对方似乎很开心，“你就这点本事，怎么？那天狐假虎威很开心？”

沈陆闭上眼睛，深呼吸着，无数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

这是死亡之前都必然会有的走马灯。

不知为何，在最后一幕，他想到的，是方惊雨那张脸。

他的手机在震动，有消息弹窗。

【85：宿主，你现在生命体征下降。】

【85：宿主，活下去，我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就要退休了。】

对方满脸笑意地看向沈陆，那把剑最后抵住了沈陆的心脏。

【85：宿主，就和你说了别惹人。】

【85：行吧，给你开放权限，你别喊痛。】

沈陆根本看不到85的消息，他只能看到那人狰狞的表情，和自己看到剑碎裂后惊慌失措的脸。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骨头都要碎了，周围的灵气不知为何全部在往他身上涌入。

他明明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可现在却似乎成为了一个吸收灵气的容器。

李清月也错愕了，修炼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周围的灵气仿佛是溪流，而沈陆是大海，所有溪流都在往大海身上汇聚。

妈的，这人真邪门。

在李清月恍惚的那一瞬间，沈陆离开了李清月的攻击范围，他利用灵气闪到了李清月的身后。

沈陆浑身的骨头都在响，疼痛在他使用灵力的那一刻炸裂开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都在渗血。

【85：开挂时间不会太久，你到时候会疼昏过去。】

【85：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宿主争点气。】

李清月一惊，原本他觉得沈陆应该在筑基七八阶左右，现在的实力却在不断上升，即将突破金丹期。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了结这个人，不然谁知道沈陆之后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真的烦，怎么最近没有一件称心如意的事。

李清月提起自己的剑就立马再向沈陆发起进攻，他现在是元婴期，碾压金丹期的修士很正常。

可对方就像不要命一样一直躲，他的所有攻击要么被躲过，要么只伤到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

好气。

沈陆身上的灵气还在上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要爆炸了，浑身都在疼，他的脸被砍了一剑，头发被斩断了一部分，血从漂亮的脸蛋上流下，他的肩膀也受了伤，还有胳膊，大腿，腹部。

他全身已经有十几道剑痕，但所有剑伤都没有过度使用灵气带来的折磨痛苦。

不能失去意识，这是沈陆唯一思考的话。

不能死。

李清月很强，但他不能臣服在这样的人脚下，他要咬牙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相信方惊雨会来。

对方一定会来。

所以他要等，要咬牙等下去。

沈陆愣是撑了五分多钟，他身上的灵气已经快带他来到了金丹六阶。

李清月看到沈陆的眼角都渗出了血，那血沿着眼角，流过皮肤，在他脸上留下了两道血痕，十分吓人，也不知道沈陆是用了什么禁忌的术法。

真是见鬼了。

李清月感觉对方再这样下去，如果突破元婴期就完蛋了。

他的压制就会完全失效。

他立马聚集剑气，打算再给他来一套剑法。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剑法刚准备好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倒下去了。

就这么硬生生地倒在了地板上，扬起一片尘埃。

李清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赢了。

他走到沈陆旁边，踢了他一脚，对方没有反应。

李清月笑了，他把剑再次抵在沈陆的胸口，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不管对方背后是什么人，此刻，他要出一口恶气。

更何况，他背靠的是什么，是三大宗门，是灵石协会。

他根本不怕方惊雨。

他一剑刺下去，发现剑丝毫不动。

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捏住了他的剑。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身上有着复杂花纹的龙！

那龙爪摁住了他的剑，龙的眼睛盯着他，不怒而威。

天边响起了雷声。

他被吓得连剑都不要了，瘫倒在地，用手往后不断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喃喃地说着，“你是谁，你是谁……”

龙，那是只存在传说里的生物。

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确认，四大龙都已经灭绝，从此修仙界不在有龙的身影。

可面前的生物是怎么回事？

鹿角、兔眼、蛇项、鱼鳞、鹰爪，这些显然都是龙身上才会有的特征，他在庙里见了无数遍，不会错的。

难道这是什么幻术，沈陆还留有后手？

李清月现在十分后悔和沈陆作对，早知道沈陆这么邪门，他当初就该绕着走，逞什么强。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他立马翻身，连滚带爬地想要跑走，却被龙爪抓住了后脖颈。

他扭头，对上了那紫色的龙眼。

天边又响起雷声，狂风大作，似乎要下雨了。

他立马开口，“大侠你绕我一命吧，不对，龙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沈陆动手的，我有罪，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根本没有回应李清月，只是稍微施展术法，李清月身上的功力就全部流失了，掉得一干二净。

他感觉自己的丹田也被摧毁，无法再汇聚任何内力。

紧接着，他听到低沉的声音，“一辈子作为废人活下去，经受永恒的折磨。”

李清月感觉那声音像是某种神明的审判词。

他的身体开始无端地出现疼痛，那疼痛仿佛来自每个关节，每个内脏。

“啊——”突发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那条巨龙开口松开了他的爪子，开口说，“给你三十秒，消失在我眼前。”

李清月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立马发了疯地往前跑。

他现在功力全失，无法御剑，浑身都疼，跑的时候三步一摔。

但他只能跑。

他留下来，肯定会死的。

*

沈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似乎在空中，而他正在——

他四处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一条龙。

他在一条龙的背上。

这龙是他曾经在寺庙里看到过的那种，现在栩栩如生，一路带着他回家。

他满脸问号，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或者已经上了天堂。

阿门。

他在思索如何从梦中清醒的时候，那条龙开口了，“你还好吗？”

等会？

等会？！

这不对劲。

这声音好熟悉。

怎么好像是方惊雨的声音？

沈陆觉得自己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然也不会梦到一条龙，对方还能以方惊雨的声音说话。

现在的震惊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身上还没好的疼痛，他捂住了额头，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一点。

“抱歉，以这副样貌面对你。”

方惊雨很久很久没有显过龙的真身了，他平时去做任务会变成鹿妖、蛇妖、兔妖，或者任何一种妖怪，反正不是龙。

龙这个身份他很早以前就舍弃了。

可是当华沐找到他，朝他开口说，“沈陆要死了。”

那一刻，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情绪一向克制得很好，几千年里都没出差错，却因为沈陆要死了，他无法再保持人类的身体。

先是脑袋显出龙角，后来又是显示出尾巴……

等他赶到沈陆身旁，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龙化了。

直到现在，这份情绪带来的影响还没消失。

沈陆听到方惊雨这样说，他惊了。

等会，难道说，这不是梦？

等会，难道说，方惊雨他是——

千古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