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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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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高云淡,只听一声清脆的雁鸣,灰影划过飞檐殿角,义无反顾地向南翔去。少女静静站在廊下,白绡长裙曳地,秀发上没有多余东西,只别着一根夔龙玉簪,虽不怎么刻意修饰,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清贵之气。

“阿姐!”就听背后有人在叫,晋陵回过头,见王神爱形色匆匆进来,苍白的脸色让她心头一紧。“什么事这样急?”

神爱将她拉到一边,贴着耳朵道:“阿姐,我娘昨天回去说,陛下和太后商议着要将你许给谢家,都已经定了,只等着择日下旨!”

晋陵吃了一惊,面上仍强作镇定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神爱怕她不信,按捺下急切的心情:“是真的,不但将你许给谢混,还将鄱阳公主指给了王嘏,太后亲口给我阿母说的。”

晋陵望着她,竟不敢再问下去。神爱眼中并无一点玩笑的意思,急声催促道:“趁着现在还没下旨,阿姐快想办法,和阿练哥哥合计一下,赶紧拿个主意!”

晋陵被她催得心慌意乱,想了片刻,转头见案上铺着一张蚕茧纸,于是吩咐侍女研磨,自己提起笔来,匆匆写了一封信。她将那纸叠好,用火漆封上口,有些忐忑道:“神爱,你将这封信交到阿练手里,万不可假他人之手。三天之内,给我个答复。”

神爱郑重其事地点头:“阿姐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你只管在宫里等信儿吧。”话音刚落,殿外步履匆忙,中常侍魏肜领着几个黄门进来,躬身道:“启禀殿下,太后请您去华林园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晋陵心知是议婚之事,与神爱对视一眼,两人各自打定主意。却说神爱拿着那封信当即就出了宫,也不回家,让车夫直奔乌衣巷。到了王家宅邸,她顾不上许多,径直上前叩门,看门的小厮见是自家人,便也不通报一声,就让她进去了。

神爱怕人多眼杂,反惹出事端,于是避开正门,绕到王练所住的偏院。谁知刚进西园,迎头就碰上一袭熟悉的身影,对方也愣了一下:“神爱,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神爱见是王弘,不由稍微松了口气,换上副笑脸道:“休元阿兄,我上次借阿练哥哥的书,有一处读不明白,想向他讨教讨教。”

王弘看她神色匆忙,心里早就起疑,面上却不变道:“哦,那真是不巧,阿练一早就去城南瓦官寺找竺道生去了,听说要译《泥洹经》,恐怕今晚回不来。”

神爱一听果然心急如焚,暗道:“这可怎么办?”王弘试探道:“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也是一样。”神爱想了想,将信笺从怀里掏出来:“那就劳烦阿兄,将这封信放到阿练哥房中,他回来看了,自然就明白。”

王弘将信接过来,随手揣到袖里,大方笑道:“交给我就行了。”神爱和他向来熟络,此刻并不起疑,彼此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告辞。王弘将她送出门,直到马车走远,这才把袖里的信取出来,拆开封口,从容地读了一遍。

信上的蝇头小楷,字迹颇为清秀,一看就是女子所为,落款署名是晋陵。他看了片刻,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心里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再说晋陵跟着中常侍魏肜去了华林园,一路上宫女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不是交头接耳,就是掩唇窃笑。晋陵被她们盯得心里发毛,不由紧走几步,追上魏肜问道:“中贵人,太后传我过去,究竟为了何事?”

魏肜暧昧地笑了一下,回道:“殿下别琢磨了,总之是好事。”

晋陵跟着他进入清暑殿,却并不停留,而是穿过三重廊道,去了后面的芳林苑。沿着青石铺成的小道,走过一段石桥,湖上游廊九曲,四野里景致开阔起来,苑中高台芳榭,泉流池沼,微风吹得满枝桂花拂落,一阵幽香袭来。

芳林苑正中有座轻云楼,造的极尽工巧,魏肜引着她登上二楼,老远就听见司马曜爽朗的大笑,不知说到什么趣事,楼上笑声连连。

几个姣丽的宫女守在台阶口,见她来了,便向里面传报一声:“公主到了!”太后李陵容在里面催促道:“晋陵快进来,见见望蔡公。”

晋陵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安,宫女已经打起帘幔,不由分说将她拥了进去。楼里地方开阔,设了几张案几,坐的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晋陵一抬头,就感到有双眼睛向她瞟掠过来。

座上的少年韶秀素容,那张脸庞如珠玉在前,顿时将这间阁子都照亮了许多。在看到她的一刹那,谢混也惊愕不已,眼中凝固着迷惘的神情。

他其实今天并不想来,连李太后和他说话也只是勉强敷衍,淡淡答上一两句,颇有些心不在焉。谁承想命运兜转,正撞见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两厢照面之下,他心内恍恍惚惚,一时以为自己全在梦中。

司马曜在旁看着他们,忽然笑道:“益寿,朕没有骗你吧?”

谢琰轻咳一声,谢混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正容道:“微臣见过殿下。”他早该猜到她的身份,明明露出那么多马脚,第一次西池初遇、那玉簪子上的字,可他偏偏一次都没怀疑过。

晋陵见隐瞒不住,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她侧身一福,如雪的帔帛怫然而动,垂到了白绡长裙下:“晋陵见过望蔡公。”

谢琰赶忙起身还礼,有些紧张地道:“殿下快快请起,折煞老臣了。”

司马曜问道:“望蔡公还是头一回见她吧?”谢琰如实答道:“回陛下,太元五年崇德太后设宴,老臣随家父进宫见过一回,那时殿下还小,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倒真叫老臣认不出了。”

李太后摇着扇子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用不着虚礼客套。望蔡公也让夫人常来宫里走动,一来相互熟悉,二来多教教她规矩。”

谢琰赶紧道:“太后哪里的话,内子蒲柳陋质,只怕冒犯了公主。”

司马曜听他提起谢安,不免露出感慨之色:“说起来,朕当年纳后还是太傅做的主,可惜法慧没福分,早早就走了。这一晃十六年,晋陵又进了谢家的门,冥冥中难道不是自有天意吗?”

晋陵越听越心惊,忍不住叫了一声:“父皇……”李太后以为她是害羞,便笑道:“这孩子,有什么可羞的,鄱阳的婚事早都定下了,将你们二人,各许给王谢两家,她比你还早些日子。”

魏肜在旁附和道:“可不是,鄱阳公主还是亲自求的太后,这样一来,两边都不偏颇,陛下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席话惹得众人随之而乐,连背后的宫女也细细笑了几声。晋陵木然听着,只觉话里有话,暗自琢磨下,逐渐猜出七八分。那天在西池宴上,鄱阳公主对王嘏一见钟情,便向太后提了此事。如此一来,就绝不可能将两位公主都许给琅琊王氏。

她只觉那绝望慢慢扩大,今生所有的愿景都在瞬间崩塌,支离破碎。从小生母早丧,父亲冷淡,王练是她在这深宫中唯一的安慰,如今却要被生生拆散。

尽管竭力掩饰,她面上的怅然若失还是被司马曜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笑着道:“阿陵,你去敬益寿一杯酒。”

晋陵正胡思乱想,听了这话,只好呆呆站起来。谢混看她挽起轻薄的裙裾,促膝跪下,随着动作牵引,纤细的腰肢像一纫杨柳,在眼前轻柔摇曳,逼得他别过脸去,任那些无法言明的思绪在心中暗自汹涌。

晋陵端起酒来,亲自斟了一杯,举到他面前:“请郎君满饮此杯。”

谢混去接她手里的酒盏,无意间碰触到指尖,晋陵没来由一阵心慌,立刻露出戒备的眼神,手下惊惶失措,不慎将酒泼到了他身上。

司马曜看在眼里,面上有些不悦:“怎么回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平时教你的礼数呢?”

谢混忙解围道:“陛下勿要责怪公主,是臣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晋陵心知是自己失态,很快恢复如常,淡淡说了句:“是妾失礼了。”

一来一回,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暧昧。倒是李太后先笑道:“这人还没过门,益寿就知道护着他家新妇了。”

众人忍不住暗自窃笑,晋陵心里越发不自在,转回脸来,正对上谢混那湛澈如水的双眼。一股莫名的波澜在心头浮动,却无法道明,她也不知道气氛为何变得如此暧昧,别开眼睛,心中纷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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