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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黄龙子坐化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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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文心阁三楼,步出边门,沿甬道走到尽头,便是昆仑直系收藏玉简和剑诀的玉海。www.xiashucom.com玉海建在挖空的山腹中,深百丈,最宽处周环近六十丈,底部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半是天成半由人工,石壁上镶嵌着明松石,发出蒙蒙绿光,映得来人面目皆绿,鬼气氤氲。

郭余二人一御剑,一御钩,稳稳停在虚空中,放眼望去,石壁上开着无数浅浅的斜槽,历代祖师收罗的玉简一一插在斜槽中,槽边都刻有玉简的名目,并注上收集者的宗门系”、“五刖”、“鲲鹏”、“钩镰”,却不见“五行”、“御剑”、“毒剑来旁支有各自的收藏,只有宗门从昆仑除名,才归入玉海,由直系保管。

郭临川绕着石壁飞行一圈,走马观花,发现自上而下,玉海大致分为五层,靠近文心阁入口的第一层存放剑诀,数量最少,斜槽大半都是空的,往下第二层存放先人的心得和体悟,多数是关于修剑,也有相当一部分涉及制器和炼丹,第三层存放昆仑弟子的游历见闻,足足有数千枚玉简,塞得密密麻麻,第四层存放各类功法,大概是从玄门修士手中夺来的,冗杂不堪,既不受重视,也无人整理,第五层距离水潭有七八丈高,开凿了三十多个类似于佛龛的洞穴,供前来玉海捡视玉简的弟子休憩。

余瑶伸出手指划了个圈海有外海和内海之分,这里是外海,直系弟子可以任意出入,旁支弟子经掌教或邢长老首肯,也能进来查看玉简,一般以半月为期,不能携出,也不能抄录,只能默记于胸,记多少算多少。内海是昆仑派的禁地,青冥、红莲沌四门剑诀就收藏于其中,据说内海的入口就在水潭下,掌教在周围布置了极厉害的禁咒,防护之严,不亚于镇妖塔。”

郭临川见她紧跟着自己,不舍不弃,笑道:“你不用陪着我,想看什么尽管去找,我可能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不用管我。”

“那我就去了……”余瑶难得进玉海一次,也不想错失良机,之前郭临川的话让她刻骨铭心,是啊,什么都能忘记,唯独不能忘记仇恨,她怎么可以因为师门的挫折,就此消沉下去!

“去吧去吧!”郭临川挥挥手,自顾自御剑飞到第二层,他对第一层的诸多剑诀视而不见,倒是对林林总总的心得体悟颇感兴趣,随手抽出几枚,粗粗一过眼,其中一枚是谈利用瀑布重压修炼剑诀,一枚是谈豢养火鸦,运用妖火炼丹,还有一枚是谈潜入水底,隔绝后天浊气,诞下元婴,虽然异想天开,却不无借鉴之处。

郭临川抬头看了一眼,见余瑶在上方第一层处细细捡视剑诀,神情专注,心中略有些宽怀,用仇恨刺激她,让她振作起来,虽然是饮鸩止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他隐隐觉得,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会自顾不暇,余瑶不能像藤蔓那样依附于人,她必须照顾好自己,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累赘。

玉海虽在山腹中,空气却毫不浑浊,石壁之上开了许多透气孔,有拳头大小,清凉的微风徐徐送入,夹杂着草叶的清香,沁人心脾。郭临川连续看了几十枚玉简,了无倦意,虽然没有解决自身的问题,但眼界和思路都比之前开阔,他想到了几条或许可行的方法,只是元气种子在丹田之内,稍不留神就祸及元婴,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乱试。

他伸出手指在石壁上点了几遍,随手取出一枚题为《制器杂说》的玉简,凝神看了几行,眼前忽然一亮。《制器杂说》中谈到了将妖兽的骨骸制成法器胚胎,往往灵损,若在炼器的过程中熔入相合的妖丹,可大幅提升法器的品质,以蟒骨鞭为例,用成年血蟒的骨骸制胎,熔入多枚血蟒内丹,炼成的蟒骨鞭偶尔会具有化形的神通,可列入上品法器。

只是不同血蟒的内丹彼此排斥,殊难共处于一器,制器师需集中鼎火,辅以种种手法,将内丹灼烧至机熔入骨骸中,至于如何集中鼎火,辅以何种手法,什么是烧至简中都没有提及,看来这是制器师的不传之秘,不足为外人道。

郭临川受到启发,若有所思,把玉简仍塞回斜槽中。

沉寂多时的青蜂剑突然巨震不已,郭临川骇然心动,立即按在剑囊上,注入元气,飞剑电出,青铁蜂王的虚影迫不及待地振翅飞出,直冲至透气孔前,鸣叫不已,似乎欢欣期待,又有所畏惧。

“玉海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毒物!”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本能地感觉到威胁,寒意从脚底涌泉腾起,直透脊背,后脑勺凉飕飕的,余瑶发觉了异样,正待降下飞镰查看,郭临川急忙阻止她:在那里别动,千万别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余瑶从未见他如此紧张,当即收住飞镰,非但不靠近,反而拉开些距离。

郭临川已经无暇顾及余瑶的反应了,他的境地极其危险,玉海之中,石壁近乎笔直,水潭又设有禁咒,除了依靠飞剑悬停在空中,别无落脚之处,若是从透气孔钻出什么毒物,就只能靠青蜂剑和青铁蜂王抵御了,只是……玉海是昆仑直系收藏剑诀和玉简的地方,怎会钻出毒物来!难道竟有人暗算?

透气孔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愈来愈真切,青铁蜂王亦振翅发出刺耳的蜂鸣,气势却渐渐衰减,倒退着避开透气孔,显出sè厉内荏来。

郭临川当机立断,催动脚下的洗鹿剑直冲而上,身形甫动,透气孔中突然喷出一团灰白黏稠的蛛丝,在空中迅速张开,不偏不倚,将文心阁入口牢牢封住,紧接着,一头形状怪异的蜘蛛慢吞吞钻了出来,毛茸茸的黑头,硬毛根根倒竖,硕大的螯牙露在外面,赤红sè的腹部鼓胀成扁圆形,八条黑白相间的粗腿稳稳趴在石壁上,纹丝不动。

余瑶反而松了口气,她在流石峰多年,对山间的厉害毒物知根知底,那头蜘蛛貌似凶狠,其实只是舍身崖下一种捕食鸟鹊的赤腹毒蛛烈,却并非无药可救,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然而郭临川却并不这么想,他修炼摄魂诀和搜魂术都不到家,但对魂魄的感应极其敏锐,那头毒蛛的体内,分明隐藏着一缕诡异的魂魄,换言之,这不是天灾,而是!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感觉,赤腹毒蛛的背部如同波浪起伏不定,渐渐幻化出一张人脸,苍老,消瘦,嘴角下垂,双目紧闭,似乎耗尽了所有郭临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他指望不上青铁蜂王,只能驱动青蜂剑迎着人脸刺去,势大力沉,眼看就要将毒蛛生生钉在石壁上。

赤腹毒蛛慢吞吞抬起一节上肢,冲着青蜂剑一点,飞剑顿时凝滞在空中,任凭郭临川捏定剑诀,连连催促,却如泥塑木雕一般纹丝不动。

余瑶也看出了蹊跷变,这哪是什么毒蛛,分明是化作蛛形的妖兽!

青蜂剑突然失去控制,郭临川反应极快,驱使脚下的洗鹿剑极速后退,剑尖在石壁上一剜一划,削石如泥,开出数个拳头大小的槽穴,他像大壁虎一样贴在石壁上,足尖和左手牢牢抠住槽穴,右手紧握洗鹿剑,全神贯注戒备。

余瑶自知修为逊sè于他,帮不上什么忙,急忙学他的样暂时在石壁上落脚,单手驱使短柄雁镰,朝灰白的蛛网绞去,试图打通文心阁入口,随时御剑逃离玉海。

毒蛛背上的人脸眼皮一动,微微隙开一线,寒光闪过,青蜂剑急冲而上,重重击在短柄雁镰之上,飞镰拦腰吃力,翻滚着倒飞出去,贴着余瑶脸庞,深深插入石壁中,直至没柄。余瑶倒抽一口冷气,丝丝秀发从鬓角飘落,手脚一阵酸软,后怕不已。

郭临川五指一松,洗鹿剑一分为三,幻化出两道虚影,直奔毒蛛而去。蛛背上的人脸终于完全睁开黄浊的双眸,上肢凭空一划,青蜂剑弃了余瑶倏地飞回,横在身前,三道剑影同时斩上青蜂剑,虚影涣散,洗鹿剑与之硬拼一记,竟丝毫占不得上风。

“真笨!”郭临川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对方只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青蜂剑轻易即能护住身躯,一实二虚三道剑影根本毫无必要,临敌应变,自己果然有欠缺不周之处。

青铁蜂王在一旁逡巡良久,按捺不住,鼓起勇气扑向毒蛛,那蛛背上的人脸眼瞳一转,张嘴吐出几个沙哑古怪的音节,让人牙齿酸软,心血倒涌,蜂王旋即化作一道青影,投入青蜂剑中,飞剑光华流转不定,与此同时,郭临川怀中那枚记录摄魂诀的玉简也亮起一团白光,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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