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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肝火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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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亦然身形猛地一晃,差点给人摔趴下。

他勉强稳住了身形,冷冷道:“陛下想多了。若非陛下点醒,臣确实不曾想过天门之变另有隐情。既如此,臣领陛下的情,也不平白收陛下的好处,就以此二人换那唐如风。

国宴刺杀一事臣可以不再追究,但若是陛下日后再勾连世家,行此等宵小之举,臣也定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仲父为什么会有耳洞来着?”沈玥自说自话地捏着他的耳朵,他难得在萧亦然这满身冰冷的钢盔铁甲里寻着处软肋,起了顽心,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

“朕记得这似乎是北蛮那边的习俗,好像是说家里太过疼爱的男孩子怕他长不大,就打了耳洞戴上耳坠子当女孩儿养……那仲父小时候,有没有穿过女孩儿的小花裙子?”

萧亦然:“……”

沈玥啧啧咂舌,深感遗憾:“真是可惜了……仲父眉眼英挺,戴耳坠子也一定很好看,怎么就长合了呢?”

萧亦然:“……松手。”

“……也是,仲父和鞑挞斗了半辈子,那点血脉渊源早就不算什么了,怎么可能还随着那边的习俗?”沈玥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地抓着他耳垂上已经弥合很久的耳洞揉来撵去,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

越风楼那一扇柄还是打得轻了,他就该活剁了这崽子的龙爪!

萧亦然强忍着要给人摔在地上的冲动,一路快走,背着小皇帝进了王府的膳房。

他躬身将人放下,使脚勾了灶台前的竹蹬踢过去。

沈玥这会儿心情大好,老老实实地缩着腿坐在小板凳上,注意力全在萧亦然那一双被捏红的耳尖,猝不及防地被熏了一脸油烟,捂着脸呛咳起来。

粗糙的大手蓦地捏上了沈玥裹得严实的手腕,沈玥下意识地收回手往怀里一拉,手肘顶过去顺势卸了力,反手扣上对方的脉门。

萧亦然一指敲上他的额头:“松手。”

圣贤古训:君子远庖厨,这位娇生惯养的小陛下从未进过后厨房,一时呛得睁不开眼,闻言乖顺地松开,任由那人重新捏住他的手。

这老头儿满身油污,刚从灶台前被萧亦然拖来,胸前挂个酒葫芦,随意地伸了两根手指头切在沈玥的脉上,留下两个黑漆漆的指印。

老头儿嘬了一口酒问:“今晨吐了几回?”

沈玥看了萧亦然一眼,垂头道:“……大概有三四次。”

“不止吧。”老头笃定地戳穿他。

萧亦然又敲了他一指头:“说实话。”

沈玥:“……”

这王府八成是克他,这些人莫不是萧亦然专程养来拆他台的。

沈玥心下诽腑,含混不清地说:“记不清了。”

“搁以前在漠北春猎吃次肉,营里头准有一排吐黄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饿出来的毛病。”老头儿伸手掰开沈玥的下巴,对着亮处看了看他的舌头,“像你这么精细娇贵的娃娃落下这病根儿,可是罕见得很。”

老头撒了手摸索着要站起来,萧亦然上前扶了一把,沈玥这才看见老头左手被齐腕斩掉的断茬。

“老汉去药房抓一副汤药给你煮了喝,先止了吐。”老头颤巍巍地走到灶台边添了把柴,从锅边摸出把钥匙,回头叮嘱道,“年轻人嘛……平时不要睡得太晚,老汉儿瞧你的脉象,少阴不足肝火旺,折腾婆姨到天亮。”

沈玥让他说了个大红脸,偷偷抬眼看了萧亦然一眼。

当兵打仗的出身荤话多是难免的,萧亦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净了手,就着案板上的面重起了一锅水,扯了团面并指夹刀,将面皮削进滚水里,不多时便给沈玥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片汤。

“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喝药。”

沈玥接过来呷了口面汤,烫得直哈气。

萧亦然又给他烫了个勺子,扔进碗里:“急什么?庄大学士教的礼仪规矩都去哪了。”

打小被四五位太傅围着转的沈玥对这训斥不可谓不熟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早已下意识地板正坐好。

他规矩地放下碗拿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口:“仲父昨日那一脚,可踹到了朕的心坎里去,朕的心可疼了。仲父就打算拿一碗面,打发了朕不成?”

“……你爱吃不吃。”萧亦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仲父分明是在关心朕,干嘛非要摆这么凶的脸。”沈玥撇撇嘴,委委屈屈地控诉。

“臣的忠君之心都喂了个小白眼狼,哪里有心。”萧亦然别过头去,冷声道,“陛下滞留王府,中州里已是流言四起,若再闹出了什么毛病,保不齐哪个真关心陛下的又要血溅宫门。

臣不想多生事端,仅此而已,陛下要是不想吃,也不必勉强自个儿。”

“仲父亲手给朕做的,朕怎么会不想吃?”

沈玥笑了笑,知道他不愿意认,难得地没有在刨根追底地逼问下去。这一碗熟悉的热汤面,已有很多年不曾见过,倒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没滋没味,难吃得很。

幼时从漠北回到中州后的那两年,没有了东宫庇佑,他过得并不如意,饥一顿饱一顿饿出了胃疾。

登基之后,每次贪嘴多食荤腥便会发作,时常整夜高热呕吐,他又不肯吃苦药,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儿,训责几句,拿糖哄着,勉强就治了,可若这小儿当了皇帝,寻常的法子便不好用在他身上,御医也时常束手无策。

小沈玥平日虽顽劣调皮了些,但也还算明事理好相与,只是一生了病就露出骄纵的本性,分外能闹腾。

他与太后不亲近,就一味地缠着萧亦然不肯撒手,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曾娶妻生子,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只能学着他年幼时老卫国公亲自下厨,做些简单的面食、米汤,哄着小沈玥吃药。

他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庖厨一道,做出来的东西也至多是熟了,能吃,也难为小沈玥给他面子,次次都能喝得连汤都不剩。

沈玥吃得很认真,脑袋埋进了碗里,大口地吃着没什么滋味的汤面,胸口堵着的块垒被滚烫的热汤融开,吃得额头冒了汗,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眨眼就将那碗汤吃得干净。

沈玥吃完了面,萧亦然便着手收拾他的碗筷。

沈玥静静地坐着,瞧他忙碌的背影。

“仲父……”

“嗯。”

“先前在宫中,朕贸然提出的七日之期,这件事,是朕欠考量,朕给你赔礼。”沈玥站起身,拢住袍袖,深深地躬下身。

萧亦然没有回头。

沈玥停顿片刻,站直身体:“无论将来发生何事,朕与仲父走到何等境地,朕以天子之名起誓,朕都绝不会用此毒来拿捏仲父,否则……”

“陛下慎言。”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天子之道,重在制衡。无论此毒是否是陛下所为,臣既防备不当,露了把柄于人,陛下加以利用也无可厚非。”

“正因朕身为天子,才更当行事磊落。仲父是股肱之臣,护国有功,待朕有恩,于公于私,朕都不会用此等下作手段。”

沈玥笑了笑:“对仲父这等人物,朕应该明刀明枪地布刀斧手,掷杯为号当场擒拿,而后送三司会审,明正典刑。”

萧亦然:“……”

这兔崽子说的是人话吗?

沈玥越说越蹬鼻子上脸:“三司衙门那些人,与仲父关系尚可,看在陆炎武的份上,大约……也会从轻发落的,仲父大可放心。”

“……”萧亦然狠狠撅折了手里的筷子。

沈玥笑得愈发欢畅:“好了。朕同仲父玩笑的。无论国宴,还是四年前的毒,都不是朕所为。朕也是现在才想明白,仲父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才疏远了朕四年之久,朕心里可委屈得很。”

“人证物证俱在,陛下不必辩驳。”

“哦?朕在仲父心里,居然比不过那些所谓人证吗?”沈玥撇撇嘴,“仲父啊,朕可是皇帝,朕说没有的事,你若不认,那就是抗旨。”

这人是又舒坦起来,开始撒泼耍赖了。

萧亦然沉默着,不同他计较。

沈玥坐在逼仄的小凳子上晃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萧亦然说话:“仲父,方才给朕诊病的这位,就是你说的辨毒高手吗?那仲父手上的蚀骨之毒,也是他配的了?虽说毒发过后……”

“服毒抑制臣心中有数,不劳陛下费心。”萧亦然拦住他的话。

沈玥点点头:“好。仲父不喜朕辩驳,朕就背了这黑锅也没什么。朕方才瞧着这位老医官似乎……”

“是。姜叔是天门幸存的老医官,给自己扎针闭了气,混在死人堆里被砍了左手才捡了条命。所以唐如风的事,陛下最好也不要提,不然很可能姜叔一针下去,这大把柄就没了性命。”

这也不让,那也不许……

分明就是不想听他再说联手合作一事。

沈玥看在胃里熨帖着的二两面片汤的份上,才没再不依不饶地闹他,索性把话都咽了回去,乖顺地点点头。

才去送礼部二位大人的秦朗打外头进来,气喘吁吁地比划着:“王爷……”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禀王爷,袁副将去学堂里请陆大人的公子回家,被一众学生堵住了不让走,外头现已传开了。”

萧亦然蹙眉:“陆大人的公子自有大理寺的缇骑去请,怎么用得着征哥儿瞎出头?”

老姜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从门口走进来,搁在桌上:“前个儿去给陆判官看伤时听他们提过一嘴,那小公子一向和他爹生疏着,推脱说转年就是什么花宴,功课要紧,没回来。”

“荒谬!就为了博个虚名,连人伦孝道都不顾了吗?”沈玥一拍桌子站起来,“朕这就下旨,褫了他琼华宴的名额!”

陆判官同袁钊相熟,袁征更是三天两头地往陆飞白那里跑,想必是受了陆府的委托,才去出面劝的人。

萧亦然嘱咐了秦朗先暂且瞒着袁钊,调出王府所有闲散的家将和暗卫。

忙完了这一圈,他才腾出空来瞥了沈玥一眼:“臣子的家务事陛下还是少操些心,陆家小公子虽与其父有龃龉,但人其本分守礼,有君子之风,绝不会不守孝道,多半是传讯之人从中做了手脚。陛下不知所以,就别拿圣旨出来吓唬人,先把药喝了。”

沈玥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那碗黑水,整张脸皱成一团。

“仲父,好苦啊。”

老姜头嘿嘿一笑:“老汉特意给你多加了些黄连,好得快。”

沈玥皱着脸,他住在王府这几日难以下咽的硬米生菜,莫不是也出自这后厨的老头之手。平白无故的,这老头儿好像一直在故意针对自个儿。

沈玥顾不上和这老头儿计较,快步跟着萧亦然跑出门:“仲父,太学的儒生同仲父一向不和,此中兴许有别的文章,朕同你一道去。”

萧亦然惦记着袁征,走得飞快,头也不回道:“国子监聚天下学子,如果臣和学生们起了冲突,陛下打算护着谁?”

“朕自然是会护着公理的,袁小将军无错,不该被儒生们为难,滞留太学。”沈玥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抬手就要去拉他。

萧亦然似背后长了眼睛,略一闪身便躲开了他的手。

“陛下能解九州大势,却不明白这一变故是因何而起的吗?若非陛下硬要滞居王府七日之久,令群臣动荡,国子监为何要起事?”

无论沈玥与严家联手送进唐如风,做出国宴刺杀一事究竟为何,是为着筹谋军粮也好,还是背后另有图谋也罢。此举在朝野上下的眼中,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信号——隐忍四年的天子终于不再蛰伏于武扬王之下,召国宴、见群臣、斩阎罗……

沈玥四年不鸣,一鸣惊人,那些仍抱有清君侧、还君政的朝臣定会有所动作。若没有沈玥强留王府之举,这些朝臣们尚且还能隐忍几日,可这才刚崭露了头角的小陛下,后脚就被摄政王按在了自己的府上——这是什么?这是明摆着软禁天子,若再不出手相援,怕是王命不保!

于是,便有了今夜袁征被骗进国子监之举。

北营袁钊的亲弟弟,武扬王必定不能坐视不理,想必萧亦然前脚刚离府,后脚王府里就能冲进来一大波忠臣良将,前来营救这位“身陷囹圄、吃糠咽菜”的小陛下。

“待到卯时便是朝会,臣被困身太学,陛下便可借这大好的时机临朝亲政。”萧亦然冷笑道,“等臣出国子监时,为时已晚。陛下只需杀几个为首闹事的学生,给臣一个交代。

一切既成定局,臣也只能认栽,眼看着陛下重掌朝纲。陛下以为,此计如何?”

“朕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此事与朕无关!”沈玥矢口否认。

萧亦然翻身上马,低头瞧着他:“只要陛下为君一日,中州这些波谲云诡,就永远与你有关。”

说罢,不等沈玥答话,萧亦然扬鞭落下,马蹄飞溅,背影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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