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稚嫩的脸庞看着自己，还带着一股白梨的气息，沈透几乎要被自己的儿子给可爱到了，他心疼地把宋航扶起来，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宋航对自己帅气的小脸还是十分自信的，拿捏谁都不在话下，他嘴角向下嘟去，露出伤心的神情，捏着书包带子说：“爸爸又出差了，没人管我，你管我吗？”

怎么会不管呢，沈透生怕他露怯，亦或者产生什么自卑的心理，赶忙对他点头，安抚他孤单又受伤的小心灵，宋初衡这个混球，不是说了休病假吗，怎么突然又要去出差？

彼时宋航精确了自己的自身定位，一改先前的别扭，尽职尽责地完成他爸吩咐的任务：“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那样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你别放在心上，别赶我走。”

这幅模样，实在是乖顺过头了，沈透受宠若惊，心几乎软成一滩水，他眼眸微颤，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赶他走。

“既然这样，”宋航低声说，“如果你真心想认回我，那我也愿意你做我的爸爸，我不讨厌你了，你也不许丢下我不管，你不会再丢下我的对不对？”

宋航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请求，沈透心里一酸，用力点头。

宋航就笑，乌黑大眼亮晶晶的，说：“那我可以叫你妈咪么？”

沈透有求必应，点头。

宋航叫得十分顺口：“妈咪，我真的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当然了，沈透抬手，摸了摸他宝贝儿子的脸蛋，点头。

宋航蹭了蹭他的手心，又问：“你以后会一直爱我的吧？”

沈透温柔地笑，点头。

宋航期待地说：“你会和我爸结婚吗？”

沈透点头......？？？

好啊，竟是来给宋初衡当说客了！

沈柔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忍不住了，进来替沈透说：“不会。”

怎么还不会呢！宋航不高兴了，扭身看向他姑姑：“为什么？”

沈柔慧眼如炬，一眼看穿宋航的小把戏：“你叫宋航对不对？”

宋航点头。

“既然你叫我一声姑姑，我也愿意认你做侄子，但你得去把姓氏给改了，以后就叫沈航。”沈柔说。

“？”宋航震惊。

沈透：“......”

宋航一看就是个脑瓜子水灵的小孩，沈柔决定替她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说：“怎么，你不愿意吗？”

宋航脑袋瓜转了转，决定把问题抛给他爸：“姑姑，我还小，这个你要先问问我爸爸，如果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沈柔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行，现在给你爸打电话，如果他不同意，你也不用留下了，我们沈家不养白眼狼。”

宋航瞪大眼睛：“我不是白眼狼！”

“那我问你，”沈柔说，“如果我哥跟宋初衡去打官司要你的抚养权，你跟谁？”

宋航脑瓜子嗡了，这个问题很是犀利，回答跟他爸肯定是不行的，但要是回答跟沈透，那以后在沈柔的淫威之下，他想见他爸就难了！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哥，你的Omega父亲，曾经因为宋初衡经历过了什么，”沈柔继续唱红脸，说，“所以你想留下，就得站在我们这边，不许再跟宋初衡有往来。”

这是把自己逼上梁山的节奏，宋航觉得他姑姑有些不好相与，于是破罐破摔，把书包往沈透床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床上，也不装乖了，沉着小脸道：“不要，你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这小孩还真是个倔脾气不听话的，沈柔眉头皱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没人教过你对待长辈要礼貌一点吗？”

宋航一点也不怯，回视她：“姑姑，我已经对你很礼貌了，是你一直在咄咄逼人。”

沈柔气笑了，指着宋航对沈透说：“果然是什么样的爹养出什么样的儿子，哥，你好好看看，这小孩有哪一点是向着你的？你要他有什么用？”

宋航生平最恨有人说爸爸妈妈不要他的话，沈柔说这种话，无疑是在用针扎他的逆鳞，他原地炸毛，站起来恶狠狠地瞪沈柔，怒道：“你再说一遍！”

沈柔一愣，自知气上心头，口无择言：“我......”

“我跟谁用你多嘴吗！我就是向着我爸怎么了！”宋航红了眼睛，冲过去推她，把她推出房间，如受伤的小兽般低吼，“你走开！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这小孩......”沈柔未曾想他会突然发作，脸色又红又白，被他推得差点摔倒，郑严琛赶紧上来扶住她，才不至于酿成更糟糕的局面。

砰的一声，宋航把门关上了，肩头颤动。

手心手背都肉，一个是自己的孩子，一个是自己的妹妹，向着哪一个都会伤了另一个的心，沈透心头发堵，一瘸一拐来到宋航身后，伸手搭住他的肩头。宋航转过身来，竟是流了两行泪，眼睛执拗而委屈。沈透一惊，手忙脚乱地擦他小脸上的泪水。

“我爱我爸，也想爱你，”宋航哽咽，然后猛地抱住沈透，埋在他怀里啜泣，“但我讨厌她，她凭什么替你决定，你不能不要我，你说了要做我爸爸，怎么能反悔呢......”

小孩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安全感，会这样情绪激烈情有可原，沈透又怎么会不明白宋航的委屈，他心中自责，拍了拍宋航的背，把他抱紧。

是他没有跟沈柔解释清楚，才让沈柔对着宋航也心存敌意。

安抚好宋航之后，沈透出去，想同沈柔谈谈。沈柔已经平复了心绪，说：“哥，我没事，就是气到了，宋初衡这个狗东西，根本不会养小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大得很。”

沈透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小时候受过委屈，是伤心了，才会这样对你，你别跟小孩计较。

沈柔沉思，也知无意间的一句话，是会对小孩子产生极大伤害的：“是我说错话了，我没不让你要他，他说的也对，我是不能替你做决定的，但是哥，我不可能看着你再跳进火坑里，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来给宋初衡当说客的？他盼着你跟宋初衡好，一点都不带藏的，是谁指使的不用我明说了吧？”

沈透哪能不知道呢，现在这种局面，闹得鸡飞狗跳的，真是让他感到烦闷，他感到了无数的压力朝他袭来，好像一个个，都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搞得他不得安宁，弄得他神经紧绷，好像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碎成瓦片，再变成灰烬。

做人真的太难了，沈透如此想。

他勉强打起精神，解决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同沈柔细细解释了宋航的情况，让沈柔不要再逼迫他做出什么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之类的决定，再到吃晚饭时，他把宋航带到饭桌上，让他与沈柔握手言和，消除芥蒂。

宋航倒是听话了，和沈柔道歉，说姑姑，我不该推你。

沈柔也说，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你原谅姑姑成不成？

最后皆大欢喜，吃过饭，沈柔和郑明煊留宿，郑严琛同沈透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

洗过澡，小孩穿上大人的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对沈透说：“我想喝牛奶，有牛奶么。”

沈透正翻着备用的电话本，往新手机里存号码，闻言一笑，放下手机，要去给他倒牛奶喝。

晚饭之后，沈透已经对他笑了许多遍，他要准时看电视剧笑，写作业笑，洗澡笑，换完衣服也笑，宋航又别扭又心软软，爬起来说：“我自己去吧，放哪了？”

总不能让沈透蹬着脚拿回来。

沈透捞起手机：在厨房的岛台上，你要喝热的吗？

宋航说：“不用。”

去厨房翻了翻，宋航洗了两个杯子，倒满牛奶，拿回房间递给沈透：“给。”

那模样，真是孝顺极了，沈透为儿子的贴心感到心窝暖暖的，接过来喝了。喝完，宋航又去洗杯子，回来关上门，爬上床，说：“我打算明天把李婶喊过来给我们做饭，你介意么。”

沈透倒是不介意，毕竟宋航吃惯了李婶做的饭，他又暂时不能下厨，没有理由不同意。

宋航说：“我让她明早给我送衣服来，等我去学校了，她就留下来照顾你，我爸吩咐了，一定要把你伺候好了，不然他就不给我报兴趣班。”

“......”

宋初衡人不在，却总是到处刷存在感，沈透打字：不要理他说什么，你想学什么？

宋航有预感，沈透一定会宠死他，于是不假思索说：“滑板，还有跆拳道。爸爸总是让我学钢琴，还给我请了很多家教，只要他在，我周末都不能出去玩，去找......干妈还要给他报备，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

果然，沈透很想满足他的愿望：我去给你报。

宋航心满意足，略显担忧道：“真的可以吗，要是他骂我怎么办？”

沈透微微一笑：我会让他知道你是谁的儿子。

嘶，一时间，沈透的形象在宋航心中伟岸起来，有种霸气外漏的感觉，帅极了，他凑过去，说：“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这样你就可以随时联系到我了。”他的电话手表可是时时戴在身上的。

沈透便把他的号码存进手机里，宋航拿来手表，也存了他的号码，又叫他加上微信，这样，就可以随时聊天，随时增进感情了，哎，宋航欣喜又伤感，他看着沈透低头认真地捣鼓手机，感觉沈透不是他妈，而是他新交的朋友。

沈透毕竟只比他大了十八九岁，还长得很嫩，看起来就跟他哥似的，叫爹地妈咪时，总有种说不清的违和感。

我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

都九岁了。

宋航想，要是我再小一点就好了，身高减少，年龄减小，这样，就可以被沈透抱起来，亦或者坐在沈透肩上，去体验那些不曾与沈透经历过的幼年时光，开心了对他笑，委屈了对他哭，还可以对他说，妈咪，我爱你。

这夜，宋航同沈透躺在一张床上，贴着沈透睡，后半夜，他发现沈透把他抱进了怀里，小心翼翼地亲了他的额头，触感温软，含了无尽的爱意。

他忽然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心，他蜷缩在沈透怀里，如同婴孩时一般，在沈透温柔的信息素中安然入睡。

他进入了有两个父亲的甜美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