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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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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楼里没有一丝风吹过,烈日下闷热的气流蒸得人汗如雨下,沈透拖着狼狈的身体回到家,大门却紧紧闭着,他的钥匙不在身上,没有手机,浑身上下,只有一套宋初衡的衣服,和一双脚底略微磨损的白色运动鞋。

额角全是汗水,湿了乌黑的额发,黏了白皙的皮肤,沈透微喘着气,扶着门把手滑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抱住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

——宋初衡总说他狠心。

沈透一眨不眨地睁着眼,胸膛一起一伏,仿若无神的,失了魂一般沉默,直到眼睛无比干涩,疼痛,他才闭上眼睛,没有呼吸一般寂静在角落。

——或许吧。

狠心的人,应当是没有眼泪的。

楼道里安静了很久,直到日下西沉,一道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哥?”

沈透脊背一颤,缓缓抬起头来,看到沈柔站在楼梯下,正红着眼睛看着他。

“你回来了。”沈透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一边手撑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红肿的脚踝钻心刺痛,他咬牙用没扭伤的右脚做支点,声音干哑:“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吗?”

沈柔看出他脚不对劲,跑上来扶住他,有些哽咽着说:“你不见了,爸爸很担心,我和爷爷还有二叔都在找你,你这些天去哪了?你脚怎么了?受伤了吗?”

沈透活动麻痹的腿,低声说,没事了。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脸色发白,摇摇欲坠,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一副一碰就会破碎的柔弱模样,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

沈柔扶着他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目光掠到他白皙脖颈上的红印和腺体贴,怔了一下,察觉到他身上Omega气味后,更是大惊:“……哥,你分化了?”

沈透神色一僵,点了点头。

他身上还覆盖着淡淡的别的alpha的信息素,虽然有腺体贴阻隔,也遮掩不掉被彻底标记的讯息,沈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不问了,打开门扶着沈透进去。

她找来冰块给沈透敷脚踝,看着沈透手腕和脚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咬痕,吻痕,就那么刺喇喇的呈现在她眼前,好似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被人□□了一样,她一下子就绷不住,带着哭腔问:“哥,是不是宋初衡?是不是他把你带走的?”

冰块隔着毛巾刺激着皮肤,沈透忍着痛,也没有遮掩,只笑着又说了一遍:“已经没事了,只是被标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柔眼泪掉下来,怒气冲冲:“他怎么敢绑架你的!我去报警把那个混蛋抓起来!”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沈透叹了口气,安抚她说,“我只是突然分化了,又进入了发情期,才会消失这么久,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你说爷爷他们过来找我了?爸爸呢?也来了吗?”

“爸爸腿不方便,爷爷没让他过来,哥……你和宋初衡他……一起度过了发情期?”

“都过去了,我会去洗掉标记的。”沈透的嗓音无端的平静,过了会儿,又温声朝她说,“我被标记的事,你不要跟爸爸说,不要让他担心。”

“好。”沈柔犹豫着答应了,眼看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独自承受着所有,不要人懂得他的难堪,知晓他的脆弱,凝眉说,“哥,不管你分化成什么,我和爸爸都永远爱你,你不要乱想。”

“好,我知道了。”沈透心中拂过一股暖流,微弯起唇角说,“我没事了,你去打个电话给爸爸和爷爷他们报个平安。”

沈柔嗯了一声,看他又低着头,认真敷着红肿的脚踝,身形好似更清瘦了一些,她又忧心道:“哥,清除标记,会痛吗?”

沈透顿了顿,无言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不知道,痛不痛,都要去做的。”

沈柔眼眶更红了。

七个月前,沈透才出过车祸,留了后遗症,身体素质下降,间歇性失语,如今分化成了柔弱的Omega,又要去做清除标记的手术。

清除标记会对腺体造成永久性损害,腺体功能骤减,信息素不会过度浓郁,降低到百分之五十的阈值,对alpha的吸引力也比其他正常的Omega要小许多。

这些病痛,全都往沈透身上招呼了,人再坚韧,也是会痛的。

沈柔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宋初衡凭什么能标记她哥,又凭什么能得到她哥的喜欢,哪怕宋初衡触碰沈透一根寒毛,也遭她恶心厌恶。

她哥那么好,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她抹掉眼泪,起身去给沈何打电话。

人找到了,沈何安心之余,得知自己儿子分化成了Omega,一时震怒变成哑口无言,不必说,沈透被拐走的这几天里,肯定被宋初衡给标记了,沈透就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一个分化发情的Omega,放到哪都是alpha垂涎的肉,沈何根本不信,宋初衡会不碰他的儿子。

可他还是坚决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他要沈透马上去清除标记,马上转学回港城。

沈透答应了,第二天去医院,医生却说,还不能马上手术,他刚分化就被标记了,腺体十分脆弱之余,信息素的融合也几乎不可逆转,立刻动手术会直接损坏腺体,导致腺体功能完全失效,且风险极高,甚至比摘除腺体还要痛苦,只能等一两个月后,他的腺体完全成熟了,也适应了Omega的身体,再做手术。

至于转学,在高三这一档口,一中有规定,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能转学的,而且从江昙转回港城,跨省转学也需要层层手续,很是麻烦,班主任又极力相劝,叫他先回学校上课,再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沈透两难之时,成蕴涵找上了门。

这是沈透第一次见成蕴涵,这个女强人天生自带气场,并不温婉,眼神犀利,不像来搅局,倒像是来施舍一般,自报家门后,同他说宋初衡已经出国了,见他沉默,又冷声说:“你想不想去看嘉言?”

面对宋嘉言,沈透终归怀有愧疚,便跟她去了医院,可他万万没想到,成蕴涵会直接把他推向手术台,强硬的清除了标记。

腺体被手术刀切开,强制提取出alpha的信息素,如同被割下黏连着骨头的肉,一块,一块的从身上抽离开来,挣扎拉扯,不剩分毫。

痛,无尽的,蚀骨的痛。

在疼痛中,沈透意识到,从此,他与宋初衡再没关系了。

不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无助的哭泣,也不会抱着他的衣服,变态一般汲取松柏味的信息素。

不再是他的Omega,也不再,见到他。

沈透在难以忍受的痛楚中听到成蕴涵的声音,那么清贵,傲慢,还夹杂着深深的仇恨。

“你没有嘉言痛,也没有我痛,谁叫你不肯跟宋初衡走呢,我成全了你们,但你却跑了,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长得再好看,一个腺体残废的Omega,应该不会有人要了吧。”成蕴涵叹息着,又笑了起来,仿若获得了极大的快感,“你,他,你们,一个个,都不会好过。”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沈透闭上眼睛,身体如坠入冰窖般寒冷。

可寒心的哪会只有那么一件事呢。

三个月后,他怀孕了。

他作为一个Omega,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怀上了宋初衡的孩子。

他一直吐,以为是清除标记的后遗症,独独忽略了这一层,仍每天去上课,昏昏欲睡,食欲剧减,再加上高三压力太大,晚上就睡不好,有一天在家晕倒,被沈柔送去了医院。

醒来后,就被医生告知自己有了孩子。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重磅的炸弹,他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在这个年纪,他要上学,要读书,往后还要赚钱顾家,完全不能对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负责。

况且,孩子的alpha父亲,早已与他没有了瓜葛,远赴海洋彼岸去了。

如果要生下这个孩子,他的孕期将会过得十分痛苦,等孩子诞生后,没有alpha父亲的信息素安抚,孩子能否存活还未可知。市面上有替代alpha信息素的药物,但十分昂贵,对他来说是一笔天价,他根本支付不起。

不论什么原因,他都没有生下这个孩子的理由。

他只能打掉这个孩子,他没有别的选择。

后来成蕴涵来了,孩子没能打掉,宋嘉言成了植物人之后,她完全疯了,眼睛死死盯着宋初衡,就连沈透也不放过。

但是她花了大价钱,给沈透做腺体康复治疗,发现完全恢复不了后,又直接动手术摘除了原生腺体,植入了人工腺体进去。

那是沈透过得最苦的一年,成蕴涵逼他生下孩子,用手段逼他辍学,找人看着他,给他不知从哪拿来的alpha的信息素,要他养胎,必须完好无损的把宋初衡的骨肉给生出来。

除了沈柔,沈透没有跟任何人说,他害怕成蕴涵会牵连家人,成蕴涵疯狂如此,到时候他们又当如何?

成蕴涵有本事毁了他的一切,也有本事将他的家人碾做蝼蚁。

即使沈透再不甘愿,宝宝到底是出生了,在他肚子里呆了八个月后,随着五月立夏降生,有五斤重,是个男孩,第二性别是alpha,沈透的腹部上,也因此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宝宝刚出生,很是脆弱,特别需要Omega爸爸的呵护安抚,alpha父亲的信息素也不能少,时时刻刻不能离开沈透,有时沈透下床去卫生间,就两三米的距离,他也能把房间嚎得震天响。

成蕴涵来抱他,他也哭,要抱走,那就更是不行了,于是降生后的三个月,完全是由沈透在照顾他。

沈透第一次当Omega爸爸,有苦,有痛,有恨,也有爱,还有一点手足无措。

宝宝还在肚子里时,就很是闹腾,吸收的营养也多,导致沈透只有肚子大得可怕,胳膊手脚完全不长一丝肉,只有胸前平坦的胸脯,为了即将到来的哺乳期而慢慢胀大了一些。

孩子是alpha,出生后精力旺盛,喝奶也喝得多,虽然没长牙,但沈透每天都要被他吸上那么好几回,多少是疼的,疼到受不了了,就不想喂了。

宝宝喝不到奶水,就开始嚷嚷,水汪汪的眼睛一直流泪,沈透心软,又把他抱起来撩起衣服喂他,一边喂,一边想到父子即将分离,也忍不住怔怔落下眼泪。

他是带不走孩子的,也不能带走他,于是他狠心地抛下宝宝走了,他完成了任务一般离去,成蕴涵施舍般给了他一笔钱,但他无法再去上学了,他错过了高考。

巨大的打击之下,他颓废了一年,瞒着沈何,用那笔钱供沈柔去B市上大学,又一边打工给她赚生活费,后来几次回江昙想去看看孩子,也到底没再见过,早已人去楼空。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Omega父亲,他连宝宝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纵然他是被迫生下了这个孩子,但血浓于水,怎么可能没有爱在呢。

沈透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陪宝宝再久一点,听他牙牙学语,稚嫩地叫他一声爸爸,再陪他长大成人。

他太懂没有母亲陪伴的痛苦了,如今放到自己身上,察觉自己也同温瑜瑛一样狠心,便时时在懊悔,午夜梦回,全都是宝宝的哭声。

就连孩子的父亲,也在梦里叫他不要走。

他很害怕,抑郁反反复复,往后年岁,纵天高路远,人生海海,也抹不掉这一段深刻的记忆。

如果,他从未遇见宋初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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