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中秋小说 > 公主,还骗婚吗? >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沾兰人在京城果然有自己的据点。www.kanshushen.com叶湍带着花朝去了一个米铺, 那里已经有人在接应。将两人带入后院,换了身干净衣衫,聊起晚上的事。

晚上的火果然是他们放的。大理寺也是不长记性, 前年才被烧了衙房,还不做好防火之事。

几人说的都是沾兰话, 叶湍偶尔翻译两句给她听。她细思晚上整件纵火逃狱之事, 忽然想到一节,脸色一沉:“这么说来,你早知我见过甲字号牢的机关图, 你在利用我?”

叶湍无辜一摊手:“我怎会知道你见过甲字号牢的机关图?”

“那你们恰恰选在这时候放火?”

叶湍微笑看着她,现而今换了一身衣裳,他那身清贵之气像陡然从原先那张颓唐的皮中蹦了出来:“你仔细想想。”

花朝从善如流, 果然垂目沉吟,片刻,眼皮子一抬:“是……那个醉酒的牢头?”忽然又想起那日来寻杜誉之事:“那甲字号牢的木枢也是你们弄坏的?”否则, 凭一个牢头怎么能弄到整个牢狱的机关图?

叶湍赞许地抬手拍了拍她头:“我媳妇儿就是聪明!”

花朝惊地往后一退,气地仰起头:“不许动手动脚!还有……不许这么叫我!”

“不这么叫,那怎么叫?”叶湍轻笑:“娘子?夫人?夫人……”

“不许叫!”

“为何不许?”叶湍挑眉:“我听那位杜大人, 就是这么叫你的。他叫得,我怎么就叫不得?嗯?夫人……”

花朝被他问得一懵,好像杜誉的确这么叫过她。只是当时她一直自觉代入的是“马夫人”, 倒未往这上面想。

现在经他这么一提,她反而心中生出异样,脸色微红:“反正你……你就是不许叫!”

“好的…”叶湍点头:“…娘子。”

“你……”花朝劈手一掌打过来, 叶湍一笑,伸手接住:“好了好了,不叫了不叫了。”

终有一日,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让我叫你一声“娘子”。

打闹间,花朝一眼瞥见他方才在牢中给那老人看的金刀,沉声问:“你那把金刀,哪里来的?”

叶湍听她一问,微怔了怔,自腰间取下那把金刀,掷在桌上:“你说这个?”

“嗯。”

“这是老居姚王萧远的刀,你认得?”

“嗯,我问你它哪儿来的。”

当日她为了换回杜誉那幅画,狠心将女帝留给她的这柄刀当了,竟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他买了去。

叶湍不语,眼神淡淡扫向身侧的一名侍卫,那侍卫立刻解释道:“这刀是我等从一个书生那……买、买来的。”

书生?和这刀有过渊源的书生,她只知道一个。

“买?什么时候的事?”花朝神色微变。

“永兴元年。”

永兴元年,那时候杜誉还未高中。哪来的银子去当铺赎回这柄金刀,难道不是他?不会,书生花重金买一把异族的刀,本就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

除非……他又将自己那幅画当了。

怪不得他审胡管家时说“你怎知时移世易,不会变化”。原来那画真的已不在他手中?

可杜誉既肯拿传家宝换了这把刀,又怎会轻易把它卖掉?

花朝眸光一凛,盯着那侍卫:“你们当真是……买来的?”

方才叶湍已用沾兰话和侍卫说了,日后将这女子当成“王妃”来看待。侍卫脑中一转,觉得既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可对她说的,爽快道:“其实是……抢来的。我等认出这是居姚王庭之物,料定对大王将来大业有益,欲向那书生买,那书生不肯,我们只好抢了来……”

“抢?怎么抢的?”

侍卫神色微顿了顿——王妃莫非亦是习武之人,要考教我们武艺?

于是道:“并不费力。那书生不会功夫,却死攥着这把刀不肯放手。我们就索性废了他一只手……”

话未落,花朝脸色已然一变,刹那凝上一层寒霜,嘴唇紧抿,牙关死死咬住,半天,才似飞暗器般地吐出一个一个字:“你们废了他一只手?!他是个书生,你们废了他一只手?!”

那侍卫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两步,茫然看向叶湍。

“他是个书生,那只手,能经世治国,能写锦绣文章,能书、能画、能诗,能乐……你们…竟废了他一只手!”花朝手指捏得发白,死死盯着那名侍卫,直似恨不得将他盯死在当场,从喉咙里喊出这句话,如一只受困的野兽在咆哮。

怪道杜誉现而今改用左手习字,原来是右手已废!他那么一手漂亮的楷书,笔笔灵动,字字秀逸,就那么被这群蛮子废了!

蛮子!

去死!

叶湍瞥见她赤红的双目,皱了皱眉头,已然反应过来那书生是谁,正待开口,却见花朝一个箭步冲向桌边,拔出那刀,拼尽全力、刺向那名侍卫。

那侍卫习武多年,对突如其来之攻击的反应已深入骨髓,下意识一个避让,一掌格开她这一刺。他那一掌蓄力颇厚,花朝眼看就要被他推翻在地,叶湍忽然身形一动,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接下他那一掌。

“大王……”

叶湍不理会那侍卫,低头问怀中的她:“怎么样?伤到没有?”

花朝不理会他,仍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听见他声音,一股狠劲忽然从心头挣出来,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金刀已是反手一挥,狠狠扎入叶湍右臂之中。

“大王!”

诸侍卫脸色俱是一变,上前数步,纷纷拔刀。

叶湍也是一愕,霎时,一阵剧烈的痛从手臂传来,温热的血顺着他臂弯流下来,滴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趁机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诸侍卫当即拔刀相向。

“住手!”叶湍朝诸人大喝,又冷冷转向她:“为什么?”

花朝已从方才的狂热、愤懑中脱身出来,看着他臂上流下来的血,也是一怔。半晌,指了指那侍卫,冷冷一笑,缓缓道:“我本想废了他一只手,但杜誉的手,他双手双足一齐废了都敌不上!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他们怎么对杜誉的,我要怎么从你身上讨回来!”

叶湍沉默地盯着她,半晌,忽然轻轻一哂:“你们杜才子万里挑一,那双手能写漂亮文章;我这位侍卫已是尸山血海中杀将出来的,这双手,武艺已至巅峰,怎么就配不上?”

花朝毫不退让地回望他,定定吐出三个字:“配、不、上。”

“是配不上?还是在你心里配不上?”

花朝一怔。叶湍唇角又是一弯:“你拿我的手还那位杜大人,这是不是说,我在你心里,是和那位杜大人,一样分量的?”

————————

那晚叶湍没有为难花朝,亦不许旁人为难她,自行将伤口包扎了一下,便去睡了。

花朝却在房中干坐了半宿,眼前不断浮现杜誉那张清绝的脸和叶湍流着血的手臂。杜誉当日亦是这般吗?今日她只是扎了叶湍胳膊一刀,她没有功夫,下手力度有限,可今日那侍卫,可是个高手,那一掌一刀下去,杜誉会有多痛?

这个呆子,刀丢就丢了吧,为什么要去和人那么拼命的抢!

都怪她,若非她平白招惹上那个呆子,他又如何会丢了祖传的画又被人废了一只手?

她闭上眼,眼前俱是杜誉那平静温和的模样,眉目舒朗清隽,自有一种雨后青山的洁净、淡逸气质。

而脸红起来,又是另外一般模样。刹那像变成了一只懵懂小狗儿,眼睛亮亮的,胆怯地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

她那时就爱偷偷看他。且爱捉弄他,一看他脸红,就十分雀跃。

亦不是没见过长的好看的人。每回放榜,女帝都会带她去看新科的俊秀仕子。何况如今的天子、当初的英王,已是人间绝色。

她幼时确确对英王心思迤逦过,但那感情里更多的是掺了些对他凄苦身世的怜惜,和看着杜誉时的那分纯粹的欣喜,是全然不同的。

那是她离宫后最快活的日子,即使加上在宫里的日子,那短短半个多月,亦是最舒心自在的。

可她自己自在了,却将那呆子连累成这样!怪不得那日在竹酒巷,他连抓都抓不住自己!他虽是个书生,但昔日若想压制住她,她亦是动弹不得的。

这呆子,竟是一点也不知道顾全自己!呆子呆子呆子呆子!

花朝心中又气又酸,直到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和衣躺下。

次日,她睡到晌午方醒。叶湍早早地不知忙什么去了。她稍作易容,径往燕归楼来用午饭。燕归楼是个庞杂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喜欢来此用餐。因此要打听点什么消息,这是最好的去处。

她甫一坐下,就听到邻桌几人讨论开来:“听说了吗?今早刑部尚书带人把崇礼侯府给围了!”

“崇礼侯府?那崇礼侯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看那阵仗挺吓人的,我二舅要去那条街上叫卖早点,都没让过去……”

“啧啧,怕不又是犯了什么抄家砍头的大罪吧……”

“……”

花朝一惊,叫的菜还没来及上,就匆匆会账走了人。回到米铺,叶湍正在院中树下静坐,手中捧着一卷书。不知怎的,纵是捧着书,他亦是杀伐之气多过儒雅。

他手臂上崩着白布,是她昨晚刺伤之处。不见有殷红渗出,应当是早止住了血。

其实她昨晚的确算是迁怒,他这刀挨地有些冤枉。只是当时那又气又痛的情绪之下,她恨不得将满屋子人都扎上十刀八刀。

她踢着腿走到叶湍跟前,闷突突问:“你……好些了没?”

叶湍见她问话时只埋首看着自己鞋尖,知道她大概是硬着头皮过来问地这一句,淡淡笑了笑,不答反问:“怎么,有事求我?”

花朝微微一愣,旋即想起过来他惊人的察言观色能力,收了那一点惊讶神色,闷闷点了个头。

“不算求,你答应我的,要帮我救崇礼侯。今晚,今晚你帮我混进崇礼侯府。”

叶湍搁下书册,挑眉好整以暇地觑了觑她:“我又不是你那杜大人,不会正人君子那套,你怎知,我此刻不会反悔呢?”

花朝性子有些好强,最不惧的就是他这挑衅的样子,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冷冷笑道:“我既然带你去了甲字号牢,自然亦不会不留后手。我给杜誉留了线索,我若是有什么意外,或你没办成答应我的事,那线索自然就会到杜誉手中。以杜誉的本事,不出几日,你们京城的据点就会被端个干净。”

“哦?”叶湍轻哂:“我都不知,你是对我太没信心,还是对那位杜大人太有信心?”

“要你管。”

自昨晚狱中亮了身份之后,她那一点温和柔顺就荡然无存了。但这样淋淋漓漓、骄傲倔强的样子倒更让他惊喜。她当了那么些年的天潢贵胄,虽然经了几年江湖磨砺,知道该何时低头、怎么低头,但那骨子里的骄傲本性仍是不变的。

叶湍注视了她一会,唇边勾起一个笑:“行。那今晚三更我带你去。只不过……”他转目觑觑自己的伤口,含笑不语。

花朝被人磋磨了几年,眼力见是有的,立刻闷闷道:“我替你换药。”

沾兰人在京中经营数年,各处都有线人。到了晚间,果然轻巧将花朝带进了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崇礼侯府。

侯府内四处一片漆黑,只书房还亮着一盏灯。姬敬修极爱作画,幼时就有这习惯,一旦不快时,就喜欢将自己关在房内,一张张作画。

两人到了与书房连着的回廊处,花朝要自己一人进去,让叶湍替她在外守着门。叶湍笑一笑,足尖一点跃上了屋顶。

到底他们习武之人经验老道,守着门哪有屋顶视野广阔。

花朝推开书房门进去,姬敬修果然在作画,听到动静二话未说一个茶盏丢过来,摔在她脚边:“不是让你们不要来烦我吗!”姬敬修少年老成,脾气古板,很少会无缘无故发火。看来眼下这事,已然陷入难解之境。

“敬修……”花朝望着那埋首案前的声音,喉头涌上一股酸味,轻轻低唤一声。

姬敬修听见她这声音,浑身一震,猝然抬头,望着她,仿佛不认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花朝……姐姐……”

叫完又眨了眨眼,将手上的笔一抛,趋步过来:“他们说你……死了,我……总不相信……”

花朝望着那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少年向自己奔来,只觉纷杂记忆霎时都长了脚,在跑向自己:顽童时期,两人锦衣华服躲在御花园的树后头挖蚯蚓;夫子拷问时,两人挤眉弄眼着作弊;再到后来,两人从宫外淘到一本禁书、躲着看得津津有味却被女帝逮了个正着、罚没了晚饭……

她还记得那日敬修宫中的小宫女偷偷塞给了他一块小枣糕,他却给了自己,拍着胸脯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要让着女孩儿家!”

那时两人亦不过才十岁,他那会还没有抽条,个子不过比桌子高不了多少。

如今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了。只是被闷在这权力猜忌的囹圄之中,失了生气。

“是,我没死。”花朝拉着他胳膊,细细打量他,笑道。

姬敬修亦绽开笑颜。他长的十分端正,只是不笑时太过少年老成。一笑,那眉眼慢慢弯起来,才有了少年人的朝气。

“太好了!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算放了心……”他的高兴自心底绽开,眼角眉梢都挂着那高兴的影子。他应当许久没这么笑了,一张脸,像冰层上面忽然起了波澜,让人明明白白的能觉出意外。

他兴奋地将花朝拉到座旁,将她按坐下,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自第一面叫了一声“姐姐”起,他就只“花朝花朝”的叫她,不肯再叫一个“姐”字。

其实幼时便是如此。花朝只长他几个月。幼时为压制他,让他叫自己姐姐,他却死活不肯。花朝拿石头丢她,偷了夫子的戒尺打他,他亦是不松口。

花朝就哭着去女帝跟前告状。女帝罚他跪了一天,他仍是梗着脖子,不肯开口叫一声。女帝问他为何,他昂着张小脸理直气壮道:“嬷嬷说了,姐姐都要照顾人,妹妹才是被照顾的。她那么瘦,我不要她照顾我!”

女帝莞尔,便不再逼迫他。

直到后来花朝一次病重,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十分虚弱时,他才别别扭扭地拉着她衣服,说:“我叫你姐姐就是。你快快好起来!”

姬敬修命人看了茶,两人对坐稍叙别来事,花朝刚说到劝他和自己一起离开京城的话,窗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不一会,便响起家仆有些忐忑的声音:“侯、侯爷,刑部的杜大人在外求见。”

“刑部的杜大人?”姬敬修一皱眉:“说本侯睡了。”

“侯爷,杜大人说那他就在侯府门口等上一夜,等侯爷醒了,再叫他。”

这杜誉……怕不是是狗皮膏药上了身?

花朝望了一眼姬敬修,思及侯府门外围着的刑部捕快,道:“杜大人恐怕有什么急事,你还是见一下吧。”

“那你……”

“我去那屏风后面躲一躲。”

姬敬修稍作踟蹰,应了声“好”。

杜誉随家仆走进书房,四处张望一圈,瞥见几上摆着的两只茶盏,紧着的神色一下子淡然下来,稍稍松了口气。少顷,又故意拿鼻子使劲嗅了嗅,一副夸张神态,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姬敬修蹙起眉:“杜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杜誉道:“前两日本想上门贺世子爷满月宴,只是路上遇到些事,耽搁了,今晚上门特为向侯爷送份贺礼。”说话间,果然从袖中掏出一只木匣,正是装着拨浪鼓的那只。花朝隔着屏风的缝隙觑见,一股惊人的穷酸之气扑鼻而来,大老远都能闻见,不由眼前一暗。

杜誉你这理由还能更敷衍些吗?还有这礼,你当真能送的出去?

然而姬敬修听了这话,却并未伸手接过那礼,仍蹙着双眉,静默了片刻,沉声道:“杜大人,不管你信不信,前日你马车遇刺,并非本侯所为。”

杜誉却似并未将那事放在心上,淡淡道:“下官相信。侯爷也请放宽心,只要侯爷不离开候府、不离开京城,这罪就落不到侯爷头上。”

姬敬修闻言微微一愕,好半天,方反应过来,立扫片刻前的倨傲和冷淡,举手端正行了个士子间的礼:“谢杜大人周全和提点。”论爵位他比杜誉高出不知多少,自然没有他向杜誉行礼的道理。但回到读书人,杜誉有功名在身,又比他要高上一大截。

礼毕,伸手接过那木匣,推开一看,先是一怔,继而唇边荡开一个笑,将那拨浪鼓从匣中拿出来,端详一二:“别人都送金送银送珠送玉,却不知满周的小孩儿,最想要的其实是这个。这礼我收下了,本侯若有命度过这次风浪,日后定重谢杜大人。”轻轻摇了一摇,鼓点声咚咚作响,十分欢快。

“侯爷客气。”

杜誉说完话,却并没有就走的意思。姬敬修见他仍杵在跟前,忽然想起他进门时的异样,问:“杜大人可是闻到什么异味?本侯见杜大人却才进门时就仿佛在嗅什么东西……”

杜誉不避不让,施施然道:“下官方才闻到一股异味,有些像大理寺牢房的味道……不过下官才从大理寺过来,许是下官自身带进来的。侯爷赎罪。”

这屋里在大理寺久待过的只有花朝一人。一听他这么说,她连忙低头往自己身上嗅了嗅。都说身上有臭味本人是闻不出来的,难道她现在竟臭地如此招摇?

因动作幅度略大,她袍袖不小心扫到高案上的一只细颈花瓶。那花瓶晃了一晃,歪倒在案上,撞的那案板“咚”的一声响。

花朝连忙将那花瓶扶起来,心中一片慌乱。外间两人俱已听见这声音,姬敬修干笑着说:“本侯养的一只花猫,夜里爱窜来窜去。”

杜誉目光只在那屏风上淡淡扫了一下,便垂下眼皮,应了声“嗯”,又道:“这两天会落雨天也要转凉,侯爷出门记得多穿件衣带把伞,别冻着自己。”略顿一顿,补了一句:“猫儿最是怕雨,侯爷需照顾好了。”

这两句话……非但与他们所聊的内容毫无关系,而且亦超出了他们当前的身份和关系。更兼之,他前一句才说了让姬敬修不要出门,后一句就叮嘱人出门带伞,矛盾的实在不能更昭章。

所以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屏风后的花朝怔了一怔。杜誉莫非是看到她了?

愣怔间,杜誉已行了别礼移步往外走去。然而将走到门口处,忽见“咔嚓”一声巨响,一条黑影踹开大门,手持一柄青光森森的长刀,劈面向杜誉砍来。杜誉本能连退数步避开,那刀却锲而不舍,紧紧追着他连劈数下。杜誉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花朝与姬敬修俱是一愣。花朝未经思考,自屏风后奔向杜誉:“杜誉,你……你没事吧?”

姬敬修当即拔出墙上佩剑,迎着那刺客快刺两剑。那刺客意外之下避让了一阵,很快又死死将姬敬修压制住,步步进逼。

花朝细察杜誉,发现他臂上已赫然一道血痕,见了她,半分惊诧都没有,唇边甚至绽开一点笑,连说了两句“无妨”,将她拉到身后。

他用的是无力的那只手。用了二十年,早成了一种本能。因而每回着急,他都不由拿这只手抓她,可是却抓不住。花朝感受他手下的绵软,鼻头一酸,反手将他按住,不肯往他身后躲,执拗地展开双臂,拦在他身前。

他神色这才一紧,情急之下,两个字脱口而出:“花朝……”

“你叫我什么?”花朝清晰听见他齿间吐出的两个字,身子不期然一僵。可不待他答,那刺客却已刷刷连挥数刀,一片银光泄地之中,姬敬修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花朝无暇他顾,两人交叠的手心一片细汗。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什么,朝着头顶扯开嗓子大喊:“叶湍!叶湍你快出来!姑奶奶快死了!”

话音甫落,门外檐上就倒挂下一人,龇着一张嬉皮笑脸:“媳妇儿,你叫我?”

叶湍说话间,那刺客已然一掌劈开姬敬修,长刀向杜誉挥去。花朝杜誉二人死死拉扯着对方,想将彼此藏在身后,却俱是不从,最后竟扶住彼此,齐齐迎着那刀闭了眼。

当此时,叶湍手中一根银针似地东西脱手飞去,带着一阵嗖嗖寒风,直插那人颈后心。“咄”的一声,银针入肉,那人的刀顿在半空,整个人轰隆一声,歪倒在地。

“没事了没事了,媳妇儿,别怕,啊。”叶湍自檐上轻轻跃下,口中嚼着根草芯,不疾不徐、一摇一摆地向两人踱来。

两人这才睁开眼。

花朝松了口气,低头发现自己死死搂着杜誉,眼神躲闪了一瞬,自他怀中脱身出来。

杜誉却不见任何死里逃生的喜悦和轻松,一张脸黑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棺材板。他眸光扫了眼进来的叶湍,又定定落在花朝身上,冷冷问:“他叫你什么?”

花朝避开他的眼神,想起叶湍那声“媳妇儿”,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叶湍却抢了先:“媳妇儿啊!”走到那刺客身边,自他脖颈处拔下一根长针:“哎呀,可怎么是好,方才情急,没有趁手的暗器,顺手拿了媳妇儿送我的银钗,啧啧,都弄脏了,媳妇儿,你别怪我……”

“叶湍!”花朝气地浑身发抖,饶是他才救过自己性命,她亦没半分好脸色向之,抄起手边一个花瓶就向他狠狠砸去:“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湍轻巧避开:“咦,媳妇儿,你生气啦~~”

杜誉眼底已不能更深更寒,周遭霎如雨雪过境,带来一阵刻骨凛意。他冷冷眸光越过花朝,投在那根不起眼的银钗上,千尺寒冰似的冰冷口气在她身侧响起:“那钗子……你送给他了?”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分页内容获取失败,退出转/码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