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白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个什么结果, 齐修晟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www.kanshushen.com
于是阮白白干脆也不去想了。
反正如果齐修晟跟太后关系好的话,她还高兴呢。更何况这件事好像还跟猫猫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阮白白理了理心情,正要兴致勃勃地再吃几块肉, 嘴边却又递来了两根嫩菜叶。青绿色, 小小的, 不大, 却绿油油, 一下子就晃了阮白白的眼。
阮白白:???
她迟疑瞅向齐修晟。
这两根草……应该不是给猫猫吃的吧?
阮白白跟齐修晟僵持了会儿, 见他还是执着地把草凑在她嘴边不动, 便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猫猫不喜欢吃草的。”
齐修晟淡淡道, “你不吃草, 可是会掉毛的。”
阮白白:“……”
阮白白:“吃!”
阮白白当即张嘴就是一口, 把两根草咬进了嘴里。
她睁着双圆溜溜的猫瞳, 表情有些痛苦,甚至嚼也没嚼,直接就咽下了肚。
“……要不,”阮白白踌躇盯着桌上的那几盘绿油油,“再、再来几根?”
齐修晟眉峰微挑。
阮白白这话说得极勉强。
但, 但是如果吃草可以不掉毛的话……虽然阮白白本身也不怎么掉毛, 她却还是心动了。
可以不掉毛,那吃两根草算什么!
更何况……阮白白仔细回味了一下, 觉得这里的草好像还比森林的草要好吃上不少?
齐修晟便又给阮白白夹了几筷子青菜。
然后,阮白白鼓着腮帮子, 呼啦啦肉和菜一起扫荡,在齐修晟后面有些微妙的神色中,几乎将满桌的盘子清了个干净。
“……嗝。”阮白白被齐修晟抱在怀里擦嘴, 眯着蓝眸软绵绵满足道,“饱了。”
齐修晟:“你再不饱,那才是不正常的。”
阮白白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兀自低头伸爪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决定假装没听到这句。
——聪明的猫猫总会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猫猫明明只是正常的饭量。
之后,齐修晟见过了几个打扮普通的中年人,吩咐了几句在阮白白这听不太懂的话,就抱着阮白白起身下楼。
阮白白在齐修晟怀里探出脑袋去看他身后没有跟上来的几个人,奇怪问,“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这么几句话?
“嗯。”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阮白白收回视线,又问。
阮白白有些隐秘的,蠢蠢欲动的小想法。
但阮白白不太好意思直说。
而且,之前的菜还挺好吃的……阮白白吃得还有些饱。
要不是想着下次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阮白白也不至于这么对那些小玩意儿心心念念,连吃饭都不忘了惦记。
齐修晟哪里会看不出阮白白那点几乎是摆在脸上的期盼,“去街上。”
想到阮白白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他想了想,又道,“逛逛,顺带消食。”
阮白白的猫尾瞬间就扬了起来,在身后一晃一晃吸引齐修晟的注意力。
她小声兴奋道,“那,那消完食,再吃东西?”
齐修晟失笑,“嗯。”
……
齐修晟陪阮白白在街上逛了几个时辰,在华灯初上之时,才拎着满手装着各种吃食的油纸袋,带着意犹未尽的阮白白回宫。
临上马车前,阮白白的视线被远处一座建在水上的漂亮阁楼吸引。
那头人头攒动,隐隐乐声和笑声传来,肉眼可见的热闹。
“那是什么地方?”阮白白第一反应就是伸爪去勾齐修晟的手。
齐修晟侧头往那边看了眼。
他默了默。
阮白白见齐修晟不答,想了想,极为体贴地补充道,“你也不知道也没关系。毕竟这世界上那么多东西,我们也不可能全部都知道。”
齐修晟:“……那是花楼。”
阮白白眨巴眨巴眸子,“花楼?”
“有很多很多花的楼?”阮白白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御花园那与整个冬日都有些格格不入的名贵娇花们。
阮白白纳闷了一下。
怎么人类好像都很喜欢花的样子?
齐修晟面上没什么表情,“……不是。”
“是个富家子弟观赏舞姬乐师的地方。”
阮白白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热闹。”
不过,在宴厅上阮白白已经看够了人类那扭来扭去的舞,阮白白对这个“花楼”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齐修晟说着,一顿,“若有瞧上哪位舞姬的,几位富家子弟出银两竞拍,价高者可与舞姬春风一度。”
阮白白:……?
她抖抖猫耳,诚恳问道,“春风一度是什么意思呀?”
阮白白觉得人类的一些词语真是太奇怪了。现在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冬天,又哪里来的春风可以吹。
阮白白想了想,又认真接话道,“其实春天应该快了。”
现在的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依照阮白白的经验,再过一小段时间,应该就春天了。
齐修晟抱着阮白白上了马车,一人一猫在车厢内坐好。
齐修晟不知想到了什么,拧了拧眉,“对,春天快了。”
其实,若是可以,齐修晟宁愿跳过春天这一季节。往年的春天他都偶尔能受到一点影响,他几乎不敢想在彻底觉醒血脉后,到了春天他的身体会是个什么反应。
但——显然不能。
马车开始启程,阮白白的注意力也已经完全从那“花楼”上挪开。转而开始在齐修晟的怀里蹭蹭踩踩,时不时地再伸爪扒拉几下齐修晟锦衣上的小装饰,自得其乐。
齐修晟闭上眼假寐。
他身上的伤并没有好全,自然是能休息便休息。
……
晚宴那件事的后续,齐修晟下令彻查,明面上的彻查查不出什么东西,暗地里的影卫们却是用了些不太见得着光的手段,拿到了太妃曾经做的那些同样见不太着光的事的证据。
证据不太全面,但,齐修晟调查太妃也不是一日两日,将这些线索与前些年的一联想,便水落石出。
齐修晟直截了当地把这些证据甩在了朝堂之上。
太妃下狱。
太妃背后的宋家同样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太妃做事,收尾不算多完善无缺,却是将宋晚章从中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
所有一切的证据,都是指向太妃的身边人,或是太妃自己。
从始至终,都没有宋晚章参与过的痕迹。
太后知道此事之后,神色有些恍惚。
她没有多说什么,孤身一人亲自来到养心殿后,也只是与齐修晟面对面坐着。
在太后到来之前,阮白白正好被齐修晟逼着去睡觉,此时在里间正睡得香,小小的呼噜声并不真切地传过来。
太后垂下眼,双目半阖,望着手中的茶盏,出神。
“母后可是想替太妃求情?”还是齐修晟先开了口。
他当然知道太后不会是这样一个不顾大局的人。但……当年他便与她说了,太妃有问题,可太后偏偏不信。
如果当初处置太妃,作为唯一的受害人太后,她想原谅便原谅。
可太妃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因大小事故死在她手上的人不少,更何况太妃还勾结离国。单这一条罪名,就够整个宋家入葬了。
——不论宋家近两年背靠太妃太后如何显赫,叛国,便是毋庸置疑的死罪。
齐修晟没有嘲讽或是什么,只是神色淡淡,与太后不像是母子,倒更像是谈判的两方。
太后抿着唇,没有说话。
“您知道……您的身子是怎么差下来的吗。”齐修晟见太后不开口,一笑,挪开视线,旧事重提。
太后叹声,“先前不知晓。但现在,又如何还能不知晓呢。”
“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太后又不是什么傻的,其实早在前两年齐修晟提醒她的时候,她就隐约意识到了或许太妃真的不是真心待她。
可,到底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太后日日对着太妃的笑颜,又哪里能下得去对付她的手。
她便想着,左右她这些年的乐子绝大多数都是太妃给她找的,从年少到出阁,再到母仪天下、莅临太后——若太妃真要对她做些什么,她也就认了。
只是太后没想到,太妃要的那么多。
齐修晟:“母后知晓便好。”
“……那?”他侧首示意了一下大门。
太后深深看他一眼,低声道,“你是在怪予吗。”
“怪予先前没有信你。”
齐修晟不置可否,“母后莫要多想。”
太后便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太后才道,“太妃与宋家如何,予不插手,他们确实做错了事。”
听到这前半句,齐修晟就蹙起眉,看向了太后。
果不其然,太后捏着手中茶盏,接着道,“但,宋晚章那孩子确实没插手,你先前列出的那些事……予也看过了,与他无关。”
齐修晟冷嗤一声,笑道,“母后,那您知道,太妃不择手段地做这些事,是为了谁么?”
如果没有宋晚章,不是要为宋晚章铺路,她又何至于此。
“那你知道,当初为了给你让路,她把宋晚章假死送出宫的事情吗。”太后神色恹恹。
齐修晟否极泰来,在京中出尽风头的那段时间,宋晚章才十岁出头。而宋家虽也算是豪门世家,但比之太后那富可敌国的母族,到底差了一个档次。
太妃念及宋晚章几乎没有一争之力,先帝留恋年轻嫔妃,朝中重臣站队,也压根不会去选择连朝堂都还未接触过的宋晚章,便一直让宋晚章减少露面,长居楼阁。
在齐修晟被封太子的同时,太妃选择让宋晚章假死脱身,佯装溺毙,转而托到宋家,名义上成为她的侄子。
太妃的这点动静自然瞒不过眼线遍布京中的太后。
但,齐修晟本就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半道过继不说,连身上的血脉都是太后强加上去……太后对太妃及从小便天赋出众的宋晚章,还是有些愧疚的。
于是太后便替太妃善了后。从此,皇宫里悄无声息地没了一位皇子,宋家则多了一位游学归来的嫡公子。
“这不是她联通离国甚至于鲁国,篡谋皇位的理由。”齐修晟没什么表情。
“更何况,孤以为,太妃当初之所以送宋晚章出宫,是为了保全他,而不是您以为的给孤让路。”
太妃如果有那样的自知之明,现在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想对他下手。
“宋晚章是你的亲弟弟。”太后抬手按住额角,只觉头疼得很。
齐修晟依旧无动于衷,他缓声笑道,“母后说笑了。当初逼孤对孤那几个‘亲弟弟’赶尽杀绝、不留一丝退路的,似乎也是您。”
“怎么如今换了宋晚章,您就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