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老林家那边的闹剧还在继续。www.gsgjipo.com但闹来闹去, 张翠芬和林二柱也没能逃不过被民兵带走，即将被送去农场接受改造的结局。
民兵到了之后，和郭队长确定好了两个人的身份后, 便直接上前, 将张翠芬和林二柱两个人抓了起来。
林珍宝看到这架势，吓得惊叫一声, 却不敢上前阻拦。
即将要被抓的两个人也吓得腿肚子一哆嗦，没想到郭大江这回是来真的, 抬腿就想往外跑。
但怎么可能跑的出去呢？
郭大江堵在门口不说, 民兵也是个个膀大腰圆，瘦小枯干的张翠芬，和矮小敦实的林二柱在他们眼里, 就像是抓小鸡崽子似的容易，直接就给按在地上了。
张翠芬在民兵手底下挣扎着, 打着挺叫嚣：“你凭啥抓我们去农场改造！我们都是良民, 我要找领导, 我要伸冤！”
被按在地上的林二柱这时候也不再是往日那木讷沉默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们没有犯罪, 你这是公报私仇！是滥用职权！”
林珍宝看着被民兵按在地上的张翠芬和林二柱，一会儿跑到郭大江面前求情，一会儿又试图撼动几个民兵的冷漠，哭得梨花带雨, 一个劲儿地说道：“我奶奶和爸爸他们真的没有犯法，那个通知书不也已经粘好了吗, 我都已经放弃上大学了，怎么还要这么对他们。我只有奶奶和爸爸两个亲人，你们不要带走他们好不好？我奶奶年纪大了, 你们不能这样……还有我爸爸，他是最好的爸爸了……你们放了我爸爸和奶奶吧！”
民兵：一脸冷漠.JPG
从昨天就开始被类似这样的话洗脑的郭大江更是懒得理会他们这一副窦娥冤到快要六月飞雪的样子，直接开口，厉声道：“你们没犯法？别的不说，张翠芬光你撕毁录取通知书这点，就足够让你去农场的了！别跟我说什么粘上了就不算了，你们知道那是说了多少好话，拜托了多少上级领导才被松口说可以让林二妞去上学的吗！更别说，你以前那些故意伤害刘小菊，致使她流产，还有你贿赂杨丰年，让他给林珍宝胡乱上户口的事儿，早就够你在农场里待几年的了！以前不过是想着你也是一时糊涂，年纪又大，刘小菊那事儿你也给了赔偿，你们还在一起过日子，就既往不咎罢了。可这回，却是容不得你再撒泼了！”
林二柱一听这个，连忙挣脱民兵的桎梏，扑到郭大江面前道：“大队长，你说那些事儿可都是我娘干的，跟我没关系啊！我啥错都没犯，是不是该给我放走啊！”
张翠芬听了这话，还没等反驳郭大江的话为自己开脱，就先为林二柱这明显想甩锅给自己的行为惊到了。她怔怔地看着跟郭大江诉说他的无辜，和口中说的，自己如何可恶的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颤抖嘴唇似是有话要说。
而与此同时，林二柱还在激情发言，试图为自己洗白：“……大队长，我承认，我没有及时劝导我娘……不是，张翠芬同志，没能阻止她的恶劣行为，我也很愧疚很自责，我可以向二妞去道歉！但咱得实事求是啊！甭管是上户口还是我媳妇儿流产，甚至是通知书的事儿，我是真的都没有参与，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放屁！林二柱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你，老娘我会干这种事吗！”张翠芬见半天也等不到珍宝替自己辩解，半是心寒，半是气恼地反驳道，“我一个不认字的老太太，是你说那通知书一定是珍宝的，我才去闹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撕了那封通知书啊！大队长，二妞可也是我的孙女啊，我咋能那么狠心，叫她上不了大学呢！”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在大队这边骂骂咧咧的，像什么样子！”
郭大江开口制止了母子俩的打嘴仗行为后，鄙夷地看着林二柱道：“你也不要说什么自己没参与的屁话了，你觉得我会信吗？林二柱，你有说这些话的功夫，还不如等到农场积极表现，争取早日被放回来！”
“还有张翠芬同志，我希望你也能够在劳动中转变自己的错误思想，和林二柱同志一起去到农场后，一定要服从指挥，努力劳动，为你所做的事情赎罪！”
说完，他便示意民兵将两个人直接带走，根本没打算去理会还在哭哭啼啼不休的林珍宝。
说真的，要不是他们仨人，试图让林珍宝顶替林二妞的这件事情，被自己及时发现，并扼杀在了摇篮里，再加上林珍宝也一直装傻充愣只说通知书是自己的，却绝口不提自己是否参与的事情，郭大江是真的想连她一起给送去农场！他可不想大队里有这么一个道德败坏，思想恶劣的人在，尤其是林珍宝这样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坏！
但人世间的事儿，既定的东西总是很难去改变。
偏就在张翠芬几个人就要被押走的这个时候，队里的记分员去大队长办公室找他确定年底分量的事儿，看见李教授，虽不认识，但怕他在大队长办公室里乱翻东西，便招呼他说有啥事去外面等。
怕什么来什么。
李志远才一走出大队长的办公室，就看见在不远处哭嚎着的张翠芬和林二柱，还有跟在后面如同一朵风中白莲的林珍宝。
眼尖的林珍宝没能放过他，哭着就跑过来：“老师？李老师你可算回来了！您快和大队长说说情，让他放了我奶奶和我爸爸吧，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全都是为了我才会……老师，我奶奶手里还有您的信物呢，您忘了，是您说我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林珍宝要是不提信物的事儿，李志远可能还会同情她几分，但她一提这个，却是叫林志远彻底硬起了心肠，一扭身避开了她，以行动表现了自己对她的态度。
在这样明显的拒绝态度下，林珍宝哪还有不明白的，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教授，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才对！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同学，请你别叫我老师，我只是出于好心和你的善良，念及你救我一命的恩情，才会教你读书。但……你想要冒名顶替别人的大学名额这件事情，我是断断不敢苟同的。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会想办法报答，但这不等于我可以对你和你的家人做出来的那些事情视若无睹，那样我反而是在害你，在叫你走歪路！”
想起林珍宝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李志远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真诚地劝慰：“林同学，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就毁掉自己的一生。没考上大学也不要气馁，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有高考的机会，你可以准备得更充分再去争取机会，而不是……而不是做这种走歪门邪路的捷径，最后害人害己！”
“老师我没有——”林珍宝默默淌泪，却又说不出再多的辩解的话。
一旁的张翠芬和林二柱见了，却没有林珍宝那么多顾及，心思一动，大声朝李志远喊道：
林二柱嘶吼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人！我们全家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你是教授对吧，我记得你自己说过的，就是你说我家珍宝能考上大学的！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什么狗屁大学教授，我看就是个骗子！”
虽仍对林二柱存有芥蒂，但张翠芬也还是跟着接道：“你个王八蛋，骗了我们一家，害得我一把年纪还要去农场改造！你必须得负责任，要不把我们救出去，让我们不用去农场，要不，就帮我们照顾珍宝！不然，老婆子我豁出这条命也跟你没完！”
林二柱和张翠芬此时的表现已经不光是为自己了。十分清楚林大柱和刘小菊是什么样的人的他们，知道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几个人身上。所以，不管是图啥，他们都得先把林珍宝的生活安置好了，免得以后连个去农场看他们的人都没有。
李志远看着，连那几个民兵都快要压不住这俩人，心想自己这一把骨头，咋可能挡得住他们。
于是，他当场认怂。
容不得后赶来的郭大江阻止，他就直接一箩筐地，将原本给珍宝的安排说了出来。
“我……我也没说不报恩。我今天来就是……就是给林珍宝同学安排了一个进入大学校园的机会！至于照顾……让我一个老鳏夫去照顾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去做的，我只能帮到这里，再多的，我也是在无能为力。”
张翠芬和林二柱绝望于连省城大学的教授都救不了他们脱离苦海的同时，林珍宝却是眼神一亮，惊喜道：“真的！那，那是说，我也能去上大学了？”
“是的。但我也希望，在我给你安排好进入大学读书的机会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李志远还不算傻，没说是旁听生，也没说原本的安排是去省城大学，直接来了个空手套白狼，打算彻底跟林珍宝划清界限。
听到这个，林珍宝犹豫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知道，自己未来还有高考机会，不是非要赶在今年去的。可就是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如果没能在今年去到省城，就会失去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哪怕事情到了这一步，林珍宝也还是不愿意放弃。
思来想去，心里有了决断后，面露不舍与伤感道：“既然是老师您的意愿，我也不能违背……但不管未来我做什么，都一定会铭记您对我的教诲的！”
李志远：不，我不需要。
实际上，被威胁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李志远心里是恨透了这一家子。嘴上说的是为林珍宝的安排与打算，心里却在想着，等回到省城，就随便找个离省城大学远远的学校，给她安排进去得了！
他记得，省城郊区那儿好像有一所专门培养护士的医科类大学，那里面都是女孩子，也不用担心林珍宝的安全问题……嗯，就那里了！
而姗姗来迟，知道自己也还是没能阻止林珍宝占便宜去读大学的郭队长却是气得不行，心想这林珍宝难不成真的有啥邪性，咋总能碰到这种事情呢！
但不管如何，木已成舟，郭大江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样也好，省得林珍宝留在大队里，继续祸害其他人。
就这样，张翠芬和林二柱被押送去了东海市的一处农场，林珍宝则带着满腔对奶奶和爸爸的担忧，与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欣喜回到了老林家。
——
老林家这点事儿，直到过完年以后，苏苗苗才从秀芬婶子和王小麦、吴佩兰那儿听到。
听说，老林家分家了。
林大柱和刘小菊把家里的东西各分了一半，刘小菊直接将分到的屋子写成了儿子的名字，拿着钱带着孩子去公社念书了；
听说，林珍宝一分钱都没分到。
她跑去找大队长评理，却无功而返，最后去了林大柱，拿了几十块钱。
听说，省城的教授被林珍宝赖上了。
拿到钱的林珍宝一个人去了省城，好像那个李教授给她安排了一个什么护理学院的旁听生机会，
听说……
苏苗苗听到这些事情时，正在去往省城的车上。
对于女主的未来，她已经不再关心，也不想知道了。
未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菟丝花永远只能依附于人，而无法独立生存。
所以，不管女主是按照既定的剧情去了省城继续和男主开启感情线，还是最终落寞，泯然众人矣，都已经和苏苗苗没有关系了。
因为她知道，也确信。
自己的未来，一定会是光明灿烂的。
…………
等到了省城，苏苗苗和顾岁安先去吃了一顿国营饭店，又去了招待所安排好了住处，等安排好这些后，她才不紧不慢地去了老苏家。
在快到老苏的时候，苏苗苗无奈地停下来，对一直跟在身后的顾岁安说道：我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咋说那也是我家，你就放心吧！等事情说清楚后，我就出来。你没啥事的话，就四处逛逛，或者直接帮我把粮票换了也行！”
说实话，这还是苏苗苗第一次被人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看着顾岁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满眼都是不放心的样子，她心里除了无奈之外，却也倍感熨帖。
看着说了半天也不动弹一下位置的顾岁安，苏苗苗只能哄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在这里等我？”
顾岁安点头。
这回，倒变成苏苗苗一步一回头地看着站在原地的顾岁安，一直到她拐进胡同口，彻底看不到他为止。
苏苗苗心里暗道着，顾岁安真让人不省心！
脚步却一点不慢地，蹬蹬蹬地，进了钢铁厂的家属院里，准备回家。
这次回来，苏苗苗没通知老苏家的人，而是特意选了一个周末中午，保证这群人都在家的时间。
…………
“咚咚咚”
“谁啊？”
听到门内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苏苗苗没有回答。
只是听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她猜测可能是自己没见过的大嫂或是二嫂。
打开门，一个个头不高，圆脸，但看起来很精神的年轻女人打开了门，审视地看了一眼门口，穿着一身旧棉袄，空着手过来的苏苗苗，语气有些不耐烦道：“你找谁啊？”
苏苗苗又不是回来找气受的，没理会这女的，直接朝着屋里走。
那人见苏苗苗不搭理自己，还直接往屋里走，扭身追着苏苗苗就喊：“哎哎哎，你这人谁啊？怎么乱闯啊！卫国，你快过来！”
还没等苏卫国跑过来，苏苗苗已经走到了屋里，看着围坐在一桌吃饭的众人，淡淡地喊了一句：“爸、妈，我回来了。”
说完，她回头看着面露尴尬的女人，笑着道：“你是大嫂周桃吧？头回见面，不认识也正常。不过，下回有人来敲门，还是客气点好，省得叫人说苏卫国的媳妇儿是个四六不懂的人。”
周桃一听这话，涨红了一张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苏苗苗的话，只得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苏卫国。
苏苗苗没理会她的眼神官司，看了看桌子周围的人，直接放下了一个大雷：“爸妈，我今天回来就不打算走了。你们不知道，乡下太苦了，我一个初中毕业的人，想考大学很难。所以，你们也像帮二哥找工作一样，给我找一份工作吧。”
她边说着，边轻车熟路地去脸盆那洗了洗手，又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和碗。见桌边没有自己的位置，索性就站在旁边，将桌上的肉菜挨个夹了一圈，站在旁边，边扒拉饭边说：“家里还有我的床位吧？两年没回来了，你们也都没给我寄过什么东西，所以，我手里也是一分钱都没有，大哥二哥还有四哥，你们手里要是富余，先借我点？”
老苏家众人：“……”
——
苏解放没想到两年没归家的小闺女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还表现出这样一副丢人现眼的样子。
这要叫周围邻居、同事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他这个当爹。
陈爱芳比苏解放更气恼和丢人。
她看着坐在桌上，两个儿媳妇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让苏苗苗丢光了！
其他的神情也都是迥然不同。
大哥苏卫国和老四苏伟党看着苏苗苗这样，心里那叫一个气！
你想你要是有这本事，干啥不早点使出来，赶在苏卫民回来之前就把他那个岗位抢走啊！现在过来，这他娘的叫啥事！
二哥苏卫民倒是没啥想法，同样经历过下乡，知道那有多苦的他，对苏苗苗这个姿态表示相当的理解。至于她说想住下来这事儿，他心里，也是坚决地不同意。苏卫民心想，自己这好不容易才搬回来，和老婆孩子占了这家里的一间屋，苏苗苗说回来就回来，哪儿有地方啊！
大嫂周桃和二嫂王莉见苏苗苗这样，互相看了一眼，算是在苏苗苗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对外的共识。
苏苗苗借着扒拉饭的功夫，抬眼皮将众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心想，自己的目的就要能达成了。
苏解放作为一家之主，看着明显有些心思浮动的儿子和儿媳妇，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几句，既让苏苗苗断了念想，也顺便威慑威慑这群各怀心思的孩子。
“咳！苗儿啊，你回来我们都很高兴，毕竟已经两年没有见了。你妈头几天还和我说，认识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我觉得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至于住在家里，给你找工作的事儿……”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其他几个人都紧张起来的样子后，才开口道：“家里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你几个哥哥，除了卫党都已经成家了。你刚的想法也给我提了个醒。其实，不光你，连他们我都在考虑叫他们自己去找地方出的事儿。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确实不能总跟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一起住嘛！”
这话一说出口，算是彻底将众人的矛头都指向了苏苗苗。
同样听出这话里意思的苏苗苗略带嘲讽地看着苏解放道：“爸，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说说我的看法。”
苏解放微微颔首：“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有啥想法，就直接说嘛。”
苏苗苗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开口道：“我要分家。”
众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解放的声音一下子高昂了起来，沉着一张脸道，“我看你是在乡下待久了，乍一下回到城里，有些昏了头了！”
苏解放作为传统古板的大家长，最忌讳的就是分家。
所谓父母在，不分家。
哪怕苏解放清楚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私心，却还是装傻充愣地，根本没想过分家这事儿。
但他没想到，自己一直担忧的事情，竟然会被苏苗苗给当场说出来！
苏解放道：“如果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我只能说，这个家不欢迎你！”
苏苗苗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哦。我刚闹着玩说的，没想到爸你反应这么强烈。”
众人：“……”
“既然爸你不想分家，那就给我找工作吧，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暂时也不想结婚。所以……”
这时，陈爱芳开口了：“你一个女孩子，不结婚想干什么？”
苏苗苗道：“我想要妈你把你的岗位给我。”
陈爱芳：“？？？”
“反正你现在上班中午还得回来给这一大家子做饭，不如直接把刚我给我，直接照顾家里好了。我看爸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花钱给我买岗位，大哥二哥还有四哥，还有两个嫂子估计也不乐意。”苏苗苗说着，故意看了一眼其他人。
陈爱芳一听这话，只觉得血压升高：“你怎么知道我天天还得回来做饭？不是，我凭什么把工作给你！”
苏苗苗一听这个，惊讶道：“您不给我给谁？难不成真像我回来时听邻居们说的那样，你想把这工作给我二嫂？也是，那几个人还说了，说就是我大嫂天天要你回来做饭的！”
一听这个，不等陈爱芳回答，周桃先腾的一下站起来，她瞪了一眼苏卫国，又恶狠狠地看了一下坐在苏卫民旁边的王莉，直接丢下筷子就进屋了。
苏卫国看着媳妇儿这样，连忙追上去，被赏了一个闭门羹后，攥着拳头又坐了回来。
被这么对待的王莉也不干了，红着眼眶也往屋里走，嘴里还嘟囔着：“一个两个都瞧不起我，我走还不行吗！苏卫民，咱俩明天就离婚，我带着儿子回老家！”
苏卫民一听这个也不乐意了，对着苏卫国喊道：“大哥，大嫂这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苏卫国冷哼一声，“我还想问问你媳妇儿，天天惦记着妈的岗位是什么意思呢！”
说着说着，这几个人就闹了起来。
苏解放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苏苗苗的目的根本不是留在城里。
他一拍桌子，喊了一声“都闭嘴”后，转而看向苏苗苗，沉声道：“你今天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苏苗苗放下碗，找了个板凳坐下来后，笑着说：“本来我今天是抱着很大的期待回来的，想看看两年不见，我的家人对我的态度会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我过分奢求了。”
苏卫国看着苏苗苗，也咂摸出她这是来者不善的态度了，冷着脸道：“苏苗苗，你也别故弄玄虚了！一回来就找挑拨事儿，你到底想干啥！”
听见苏卫国的话，苏解放心想，刚好可以一个唱白脸，一个□□脸。便也没阻止，缓和了些许态度道：“我知道，你对让你下乡这事儿还心存怨恨，但下乡之前给你的那五百块钱还有那么多的粮票，你总不能让我不顾你几个哥哥，全都补贴给你这个以后会嫁出去的闺女吧！”
对于这种糖衣炮弹，苏苗苗根本无动于衷。
从她穿过来那天，自己就等于是原主了，和老苏家也永远都是血脉上的亲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
她也从来不逃避这个关系，因为根本掰扯不清楚。
苏苗苗看着对面这几个拿自己当阶级敌人一样对待的亲爸妈和亲哥哥，也不打算和他们讲原身这些年来所受到的委屈与痛苦。
这注定没有意义，就像是你无法叫醒装睡的人那样，他们但凡把原主稍稍放在心上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现在要面对自己。
“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一个，分家。”
苏苗苗干脆利落将自己的态度说了出来。刚刚那些不过是虚晃一枪，一是想试探一下老苏家这群人对自己的态度，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另一个，也算给原身解解气，毕竟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抬手打断了苏解放想要开口，表示否定的行为，继续说道：“其他人愿不愿意分跟我没关系，我提的分家，是只把我一个人分出去。”
这是苏苗苗在准备回来时，就想好的法子。
断绝关系是绝对没办法的，别说她占了原身的身体就绝对不能这么做，法律和道德上也是不允许她这样做的。
所以，不如分家后直接立字据，把双方的关系彻底划分清楚。
“这些年，不管我在家里受的是什么待遇，我也必须得感谢你们养大了我。但既然家里如今容不下我，那么不如我们直接说清楚。当初我下乡时，你们给我的那些钱和票就当是分家的钱了，其余的我不会再要你们的。从今以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不会再回来，希望你们也不要再找我。当然了，等到你们晚年需要赡养的时候，该我出的那一份，我也不会逃避。”
说着，苏苗苗站起身，对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老苏家人道：“如果你们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一起去一趟省城的公证处吧。到时候分家的字据一式两份，免得以后再有争议。”
陈爱芳慌乱地看向苏解放和三个儿子，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该怎么形容。
尽管她自己不觉得对这个小女儿有什么不好，但要她去回忆对苏苗苗做过什么值得说出来的事，却又好像根本没有。
“老苏，你……你说句话啊！”
苏解放从苏苗苗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想要反驳 ，想要打断，想要斥责她不懂得感恩，翅膀还没硬呢，居然就想要从这个家脱离出去。可他不敢去看苏苗苗的眼神，尽管那里没有半分谴责与埋怨，可恰恰因为她那平静得，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才叫他羞于开口。
他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去公证处！”
“老苏！”
“爸？！”
“现在，去公证处！”
苏解放压着声音喊道：“她想走你还能留得住吗！再闹下去，整个厂子的人都要看我们的笑话了！”
苏苗苗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看着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心情没有放松，也没有压抑，只是不变的平静。
“可以走了吗？”她问。
“走！”苏解放难堪地拿起衣服。
说着，一行人便朝着公证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