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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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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劈亮了半边天。www.xinghuozuowen.com

林简条件反射抖了下, 随后将身体蜷缩起来。

她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体内莫名觉得冷。

叶湘湘注意到她的异常,低声问:“你怎么了?”

林简紧紧抿着唇, 摇头说:“没事。”

“你这不像没事啊……”叶湘湘在她桌子上扫视一圈,看见那瓶还冒着寒气的冰水, “你是不是喝了冷的,肚子疼啊?”

这句话让林简倏然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初潮来了。

其实汪慧妍在这方面很注意,老早就跟她讲过关于初潮的事情,还让她随时带两片卫生巾放在书包里。

但就是因为讲得太早了, 所以她只是在最初几个月记得带,后面初潮一直也没来, 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两张卫生纸。

“要不你喝点热水吧?”

叶湘湘还以为她是消化不良,用自己的保温杯倒了一小杯热水给她:“你别嫌弃我喝过的。”

叶湘湘的水是上午从家里带的, 放了一天,早就不热了, 只是比冰水好一点。

林简道了声谢, 接过来小口抿着。

还没抿完,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 外边突然又崩出两道连续的惊雷——

林简手一抖,杯子掉在桌上, 剩下的水全部洒了出来,从桌面淌下来,浸湿了她大腿处的裤子。

“啊……怎么弄洒了……”

叶湘湘刚收好书包,回头一看,连忙把杯子捡起来,又在身上摸了摸, 为难地说:“我没纸了……”

她看向周围,想找别人借两张纸。

然而今天一直在自习,学生们早就坐不住,只等着下课铃一响赶紧回家,这会儿大家都忙忙碌碌地准备走人,没人理会她。

“……”

林简咬紧牙,沉默地掏出自己仅剩的两张纸。

叶湘湘回头看见,松了口气:“原来你自己有啊。”

她将杯盖盖好,背起书包,弯着腰拍了拍林简的肩膀,关切道:“你现在没事了吧?”

林简犹豫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叶湘湘也没来过月经,没办法帮自己。

而且今天她爸妈要来接她,这会儿肯定急着想走。

林简到底没对她求助,只道:“我没事,你赶紧走吧,我也得回去了。”

“哦……”叶湘湘点头,“那行,那你赶紧回去啊。”

没多久,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而且除了林简,另外几个都是男生。

她越发觉得窘迫,强装镇定地握着笔看书,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哎,林简。”有个男生临走时还特地叫了她一声,“你怎么还不走啊?”

林简艰难地发出声音:“我等人。”

“哦。”男生拎着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你没事儿吧?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

男生又看她一会儿:“真没事啊?要不我……”

林简打断他:“真的没事。”

她现在只想让他赶紧走,刚刚还差点儿忍不住朝他吼。

但人家也是关心,她只能强制自己按捺住不适。

终于,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仅留下她一个人。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炸出一声雷。

林简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盯着裤子上那处水渍,鼻子难以自制地发着酸。

——她的血也会像这样浸出来。

校服的短裤后面是白色的,一定会非常明显……

最近天气热,她只穿着短袖短裤,没有带外套,也没别的东西可以遮一下。

更难堪的是,她现在没有卫生巾,仅剩的两张卫生纸也用来擦水了。

学校离家虽然不远,但走路也得将近十分钟。

而且她嫌雨伞太重,并不是每天都带。天气预报里也没说今天要下暴雨,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很晴朗……

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

以前跟男生滚在泥地里打架,饿着肚子去刨红薯,冬天怕冷缩在墙角里彻夜难眠——她都能熬过去,也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狼狈。

汪慧妍和她说过很多次,来月经这事儿不羞人,还说如果真的来了,那就是大喜事,为了庆祝,全家人会陪她去吃麦当劳。

林简当时听了也觉得不是什么事儿。

如果是在家里来,她肯定不会害羞,说不定还很高兴可以去吃麦当劳。

可今天什么都赶在一块儿了……

尤其教室里当时那么多人,她几乎是瞬间便感觉羞耻得厉害。

这份羞耻在她起身看见椅子上的血迹时达到了顶峰,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决堤般地疯狂涌出。

可是卫生纸已经没了,她只好把用过的纸拧了拧,然后蹲在那儿擦椅子。

椅子上有一层漆,血迹也是新的,一擦就能掉。

林简一边哭,一边苦中作乐地想,擦过水的纸也不是没坏处,正好可以用来擦椅子。

然而想完她就觉得更委屈了。

她一边在心里说:我都这么惨了,还要自己安慰自己。

一边又在心里说:林简,自从你被爸妈找回来,你就变得越来越娇气了,这么点儿破事都忍不了。

这么点儿破事。

……它怎么就这么难,这么跨不过去呢……

林简哭得头脑发胀,眼睛里完全看不清东西。

天色压得又黑又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周遭再没有别的声音,好像全世界就剩她一个人。

林简抱着椅子细颤地发抖,连她自己也不知是哭的还是被吓的。

刚从上一声雷里缓过神,外边突然又劈出一道极亮的闪电。

林简微微睁大眼。

下一秒,轰隆的雷声响起——

但她没有听见。

有人捂住了她的耳朵。

那双手又宽又大,炽热的体温烘烤在她耳廓。

她只感觉地面被那雷声惊得隐隐震动,但她肩膀抵着坚硬有力的胸膛,令她不再发抖。

雷声过去,那双手缓缓放了下来。

晏辞温柔的声音离她很近,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带着暴雨与泥土的味道,还有柠檬沐浴露的清新气息。

“别怕。”他说,“哥哥来了。”

林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脆弱骤然再次爆发。

她扭头扑进晏辞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晏辞无奈地笑了下,正要说话,视线触及椅子上那两坨染着血迹的纸巾。

“你受伤了?”

他捏住林简的肩将她拉开,想要仔细检查一下。

“……没有。”

林简一手拽着他的衣服,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晏辞看见她忍得发红的耳根,反应片刻,倏然明白过来。

“没事。”

他取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

这件外套是崭新的,林简知道。

因为考神这名声太响亮,晏辞总会丢东西,有时候是笔记本,有时候是外套。

他初中就丢过两次外套,上学期期末考试搬东西的时候,他的高中校服外套也弄丢了。

后来他就干脆懒得买,反正必须要用到校服的场合他一般都不在,平时也没人会说他。

今天这件是因为他暑假得代表学校参加一个什么比赛,所以不得已去领了新的。

“用这个遮一下吧。”

晏辞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拎着外套的两只袖子,微微躬身,想给她系上。

“别……”林简拦住他,闷闷地说,“我不要这个。”

“嗯?”晏辞抬眼,“那你要什么?”

他想了想:“用我的书包?不行,书包遮不住。”

林简抿着唇不答话。

晏辞看她一会儿,又道:“这件衣服是新的,没汗。你不是知道吗。”

“……”

林简忍不住开口:“谁管它有没有汗……我是怕给你弄脏了……”

“哦。”晏辞笑起来,不由分说地将外套系在她腰上,“没事,哥哥不嫌你。”

这外套很大,袖子长长地垂下来,他就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林简垂首捏着结,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会弄脏的。”

“洗洗就干净了。”晏辞弯腰拎起包,好笑地说,“以前都没看出来,你还有洁癖呢?”

林简盯着他,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嫌弃。

这种东西染在衣服上,他以后还能穿吗?他就不觉得膈应吗?

但她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她现在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了。

既觉得难堪到极点,又忍不住地从心底里生出喜悦。

“雨实在太大了,打伞也遮不住。”晏辞朝窗外看了一眼,“咱们再等等,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林简刚想点头,突然感觉下面又溢出一股暖流,令她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晏辞注意到她的变化,沉默两秒,十分自然地问:“你带那个了吗?”

虽然现在这情形确实挺尴尬,但他深知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他如果表现出来,小丫头就要觉得无地自容了。

林简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是什么。

此刻她简直想刨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和眼前这个人说话。

沉默稍许,她本来想骗他说带了,但是又害怕一会儿万一流出来,那场面更加无法想象……

于是她只好老实地摇头。

“嗯。”晏辞镇定地说,“那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趟小超市。”

初中部是没有超市的,只有个卖零食的小卖部。

晏辞说的这个小超市在高中部,那边有很多住校生,所以超市里什么都有。

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林简其实不太想让他这么折腾。

可是她确实想不到什么办法了,只好乖乖点头。

晏辞应了声,捡起雨伞就走。

他来的时候也打的这把伞。

当时进教室看见林简的样子,他完全没来得及多想,随手将伞扔在了地上。

此时伞上的雨水已经顺着地板缝隙流到了教室最后面。

外边雨大风狂,打伞其实没有太大的效果。

晏辞来时就浸了一身水。

林简望着他的背影,看见他后背全是湿的,连后脑勺的头发也凝成一束,不断地往下面滴水。

一边走,他就一边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林简这才想起,过来的时候晏辞是把书包背在前面的,所以他书包里的外套没有湿,先前自己扑在他胸前哭的时候,也没感觉到湿。

现在再回忆刚刚那个场景,她觉得自己仿佛能想象出他是如何一步三级阶梯地跑上来,如何像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教室门口,如何眉眼温和地对她说话。

她明明什么都没看见。

却又仿佛全都看见了。

-

大约十分钟后,晏辞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了进来。

暴雨中来回狂奔两次,他身上已经湿得能拧出水。

原本蓬松的头发湿哒哒地塌下来,眉鬓间全是水汽,显得他那双漆黑的瞳仁里也仿佛含着潮湿的润意。

他走过来,将袋子放在桌上,随手撩了把碎发,显露出光洁的额头。

特别好看。

令他的气质里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清冷与威严。

十六岁的晏辞,脸部轮廓已经隐隐有了锋芒。

林简没好意思多看,拎起塑料袋往洗手间走。

幸好以前汪慧妍教过她怎么用这个东西,不至于再弄出什么笑话。

她进入隔间,打开塑料袋,看见里面装了两包卫生巾,一包日用的,一包夜用的,还有一包卫生纸。

……想到晏辞去超市买这东西的模样,真是又想笑又想哭。

保险起见,林简拆了一片夜用的。

换好后,她站在洗漱台边洗了很久的手,迟迟不愿意回教室。

后面还是晏辞担心,跑到洗手间外面喊她,她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喝点儿水。”晏辞递给她一只水杯。

林简接过来,触及里面装着热水。

高中部那边有刷卡就能出热水的饮水机,初中部还没有,据说下学期才会安。

所以他刚刚不仅买了卫生巾,还去教室里接热水了。

这杯子就是他平常喝水的杯子。

林简拧开杯盖朝里面看,蒸腾的热气熨得她眼眶发热。

晏辞见她拿着杯子半天没喝,以为她在嫌弃,便解释道:“杯子刚刚洗过的。”

“……”

林简扭头看他,突然有些恼:“谁在乎它洗没洗!”

她这火气来得无缘无故,说完就后悔得不行。

“我……”她磕磕巴巴地找补,“我不嫌弃你的……”

“行。”晏辞轻笑,“多谢小柳芽儿不嫌弃。”

“……”

林简快步回了教室。

又过了十分钟,雨势渐渐小下来。

两人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地往楼下走。

学校里很安静,已经没什么人。

但等到出了校门,周围行人便多了起来。

虽然知道有外套遮着,也知道别人根本不会看她,但林简还是有些不自在,总是忍不住去扯后面的衣服。

晏辞侧首看见,微微放慢速度,落后她小半步,走在她斜后方的位置。

“不怕。”他语气又轻又缓,“哥哥挡着。”

林简顿时不再扯了。

她抬起下巴,看见头顶上那把深蓝色的伞。

这其实是一把单人伞,很小,完全遮不了两个人。

看起来晏辞也没打算遮两个人,因为这伞完完全全都罩在她的脑袋上。

林简垂头吸了下鼻子,觉得那里酸涩得厉害。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十分安静。

周围只有雨滴打在梧桐叶上的淅沥声,是这个夏天最为平和的背景音。

林简默默地想,她永远也不要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

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她不想让他体会自己的难堪。

也害怕他有一天会决绝地转身离开。

-

回到家,林简立刻把晏辞的外套取下来仔细查看,还好,没有沾上血迹。

放下心后,她先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敲晏辞家的门。

自从有了钥匙,她一般都直接开门进去。

但今天的经历让她突然开了窍,知道男女之间有很大的不同,所以还是谨慎地选择敲门。

很快,晏辞过来将她放了进去。

他也刚洗了澡,换上一件雪白的体恤衫,头发也重新蓬松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许多。

林简是过来还外套和水杯的。

晏辞的杯子刚刚被她抱了一路,里面的热水已经喝得干干净净。

进屋后,林简将外套搭在餐桌旁的椅背上。

刚想顺手把水杯也放在桌上,她蓦然想起什么,收回手拐入厨房。

晏辞回头发现人不见了,随后就听见从厨房传来的水声,连忙两步跨过去,手一探关了水龙头,蹙眉问:“你做什么?”

“我给你洗了呀。”林简小声说,“我喝过的……”

“谁要你洗?”

晏辞夺过杯子放在一边,语气里带着些怒意:“这几天不能碰冷水,你不知道吗?”

“……”

林简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为什么知道?”

晏辞:“……”

看见他沉默,林简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

片刻后,她没忍住出声询问:“哥哥,你是不是早恋了?”

“……”

晏辞气得发笑:“你说什么?”

林简自觉心虚,嗫嚅着说:“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这个很奇怪吗?”晏辞屈指在流理台上轻叩两下,“生理课初中就会学,班里女生也偶尔会讨论,怎么,我是不能长脑子还是不能长耳朵?”

“……”

林简从没听过晏辞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一时感到有点儿震惊。

又不知为什么,不禁很想笑。

就觉得,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不那么像个稳重的大人。

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也会恼羞成怒,会朝别人释放怒气。

虽然这泄愤的方式有点儿奇怪,是一种拐着弯儿的揶揄嘲讽。

但还挺可爱的。

林简眯着眼睛朝他嘿嘿两声:“那我不洗了,你自己洗吧。”

停顿几秒,她笑容一凝,喃喃道:“还有你的外套……”

“那个你也别管。”晏辞说,“我会洗。”

“噢。”

林简偷偷在心里庆幸,还好上面没染上血迹。

不然要让晏辞洗那个,她实在接受不了……

不对,她压根儿就不会过来还衣服,肯定会洗得干干净净,晒干了才拿过来还他。

——虽然那样就必然会被爸妈发现……

啊,总之不管怎样都很尴尬。

还好没沾上血迹……

林简悄悄吐出一口气,转身往外面走:“我明天考试,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你等会儿。”晏辞跟出来,抬眸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早,我帮你看看。”

“啊?”林简愣了下,“看什么?”

“看看你的学习。”晏辞捏了捏鼻梁,“我这学期有点忙,没顾得上你。我看你好像一学期没考第一了是吧?但是第二第三也不差什么,估计就是哪个地方你没注意。趁着还有时间,我帮你看看,期末努努力考个第一。”

林简正想答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哥哥你今天不用上课了吗?”

“嗯。”晏辞淡淡道,“请了假,今天不上课了。”

“啊?”林简急道,“是因为我吗?你不用……”

“没事。”晏辞打断她,“正好我最近有点累,回来休息一下。”

“啊……”

林简还想说点什么,又想起他和普通学生不一样,便点头笑起来:“那好呀。”

两人进了书房,林简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准备重新收拾一遍。

晏辞倚在旁边,看着她那堆七零八碎的书本文具,突然说:“等等。”

林简放下要去捡东西的手,看向他问:“怎么了?”

晏辞没答话。

他拧紧眉,掀开面上两本书,从中间抽出来一张粉色的信封。

“!”林简惊了惊,“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晏辞把信封扔回桌面,下巴一抬,“拆开来看看。”

“……”

林简盯着那片粉色看了会儿,迟疑着说:“我觉得……好像是情书。”

“哦?”晏辞低笑两声,“原来你知道?”

“我不知道!”林简连忙说,“我不知道谁塞到我书包里的!中午还没有呢!”

“唉。”晏辞叹了口气,“我们小柳芽儿长大了,还有人给写情书了。”

“……”

林简羞得脸颊发红,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打开看,捡起来揉成一团就想扔,被晏辞制止。

“你还是看看到底写了什么,万一不是情书。”

顿了顿,他又改口说:“或者我帮你看,免得里面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影响你明天考试。”

林简立刻把信塞进抽屉里:“那我考完试再看。”

晏辞好整以暇地观察她几秒,问道:“你是不是瞒着哥哥早恋呢?”

林简:“……”

刚刚她才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转眼就被原封不动堵了回来。

“我怎么可能早恋!”林简立即有理有据地反驳,“我们年级比我成绩好的男生只有晏文柏,我难不成还能看得上他?”

“嗯?”晏辞觉得好笑,“你看不上比你成绩差的小帅哥吗?你还挺慕强。”

“当然看不上。”林简一本正经地说,“长得帅有什么用?成绩比我差,以后肯定考不上同一所大学,那在一起跟过家家一样,有什么意思?”

“哦。”晏辞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

“所以哥哥你也不要跟比你成绩差很多的女生谈恋爱,以后迟早会分手的。”

林简见缝插针地添加私货:“我觉得,哥哥你至少要等到大学才谈恋爱吧?……不对,大学也很早,你应该参加工作了,稳定了再谈恋爱。”

“……”

晏辞失笑:“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林简:“我自己想的。”

“那你还挺厉害。”

顿了顿,晏辞又问:“不过晏文柏不是成绩比你好么,长得也还行,你为什么看不上他?”

“晏文柏用死耗子吓过我!”林简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我又不是受虐狂!”

“哪儿那么严重。”晏辞轻轻拍了下她脑袋,继续说,“那如果他没吓过你,你就能看上他了?”

“那也不会。”林简摇头。

晏辞脸上挂着笑,好奇地问:“为什么?”

林简:“他长得不好看。”

“他还行吧?”晏辞诧异道,“你眼光这么高啊?”

“……”

林简偷偷瞄了他一眼,蓦地烦躁起来:“哎呀!你怎么这么八卦!”

“这不是遇上了么,随口问问。”

晏辞垂着手臂在她放情书的抽屉外边敲了敲,脸色比方才正经了些。

“哥哥就是想考验一下你,免得你脑子不清楚跑去早恋。”他点了点头,“不过你想法还可以,听起来应该不会那么糊涂。”

“……”林简撇了下嘴,“你真的比我爸管得还多。”

晏辞垂眸看她,勾起唇问:“这就嫌弃我了?”

“……”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小孩儿到了叛逆期真是不服管,明明以前乖得不行。”

“……”

林简翻出教材砸在桌上,没好气地说:“说了过来辅导我学习的!”

“行,哥哥错了。”

晏辞站直身体,探手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吩咐道:“把你最近几次测试的卷子拿出来让我看看。”

终于逃过早恋话题,林简悄悄松了口气,乖乖地把卷子找出来。

晏辞一讲到学习就很严肃,没多久便完全忘了情书的事儿。

雨彻底停下后,汪慧妍和林家兴也都回来了,将晏辞留在这儿吃了饭才离开。

晚上,林简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一方面是因为紧张,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和晏辞的谈话。

本来后面她和晏辞一直讨论学习,已经把那些话忘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会儿又想起来,竟然每一句都很清晰。

仔仔细细地回忆了几遍,林简突然发现,今天晏辞每次问她关于情书和早恋的事,她都很确切地否认了。

但反观晏辞,不论她问起有没有早恋,还是她提醒他晚点谈恋爱,晏辞都没有正面回应。

……而且他为什么知道来月经不能碰冷水?!

他还知道卫生巾分日用和夜用!

林简越想越生气,同时还有点儿难过。

她恶狠狠地想,要是晏辞真的早恋了,那她就——

……她就怎样?

思考半天,林简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做什么,就是默默地离他远一点。

暗恋这种事,男生也许很难看出来,但女生是特别敏锐的。

他要是有了女朋友,那人家肯定能看出她这点儿小心思。

林简一点都不想上赶着讨人嫌,不想让晏辞厌烦自己,进而也不想让他女朋友厌烦自己。

所以她一定会离得远远的。

……嗐。

林简翻身坐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

既然睡不着还容易胡思乱想,那她干脆起来看会儿书好了。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跑到书房,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

刚翻开书,她记起自己还有封情书没看,便拉开抽屉把那封信取了出来。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情书,以前也收过。

每一封信她都会打开看,因为担心万一信里会写什么放学在哪儿等她之类的话,她就可以躲着走。

手里这封信从发现的时候就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毕竟明天就要考试了。

明明知道要考试,还选在这个时候给情书,这种男生就很幼稚,要么就是特别自私。

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忍心打扰他呢?

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会给他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

林简拆开信,蹙起眉大略扫了一遍。

这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内容和以前的大同小异,肉麻得几乎有些油腻。

看到后面,林简感觉不仅是油腻,甚至让她觉得十分恶心。

因为这个人在信里意淫她,说想牵她的手,想亲她,还说自己跟别的男生天天谈论她,幻想她……

林简反感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看完立刻把信撕成碎片,连落款的名字都没仔细瞧。

扔了信以后她还是觉得特别难受,仅剩的那点儿睡意也全部消散开,彻底无法入眠了。

她站起身,十分烦躁地在屋内绕圈儿,使劲抓了抓头发,握紧拳,重起轻落地跺脚,甚至想大声喊出来发泄一下。

啊啊啊!

她在内心嘶喊——

早知道就应该听哥哥的话!

为什么她要这么手贱!

哪怕考完试再看也好啊!

啊啊啊!

再也不想看任何情书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猥琐的男生啊啊啊!

不行。

林简咬着牙想,如果哪天这个男生胆敢跑到她面前来,她一定要和他打一架。

要是打不过……那就让晏文柏和他打!

反正晏文柏还欠她个人情。

上次吓了她之后,晏文柏拿着道歉信过来道歉,说谢谢她没让他背处分,还说愿意答应她一个要求。

林简当时嗤之以鼻,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晏文柏都比这个男生好多了!

郁闷地在书房发泄许久,林简出去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去,这才感觉好点儿。

到后半夜,她终于扛不住生理需求,回到卧室抱着玩具熊入睡。

第二天,晏辞破天荒地站在门口等她。

林简高兴得不行,顿时忘了昨晚的不愉快。

路上晏辞反复抽背课文,令她的紧张感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进考场后都不需要适应,拿起试卷便能进入状态。

考完试,林简开始进入暑假生活,晏辞则还要继续补课。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给晏辞送饭了。

不是不想,而是她终于懂得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上次许巍山的那个玩笑已经过去许久,但林简从来没忘。

当时她不懂得为什么,现在回想,估计就是因为自己每天跑去送饭,让人生出想要玩笑的心思。

林简知道许巍山已经算是很稳重的性格了,连他都会开这样的玩笑,晏辞的其他同学估计也没少议论,说不定这些玩笑还传到了晏辞的耳朵里。

难怪他说了好几次不让她送饭。

也正好,她最近在窜身高,特别能吃,每天四顿都嫌不够饱。

暑假除了作业,林简费时最多的就是上绘画课和练习画画。

她没报什么别的课外班,只有画画,即便是开学的时候也没断过。

现在的绘画课和以前一样,还是每个周六的下午过去学两个小时。

不过以前都是林家兴送她去,现在熟悉路线了,她就一直是自己坐公交车过去。

本来她上课路上从来没出过差错,结果有一周老师临时有事,将上课时间从下午改到了上午。

那地方过去挺方便,不需要转车,但是路程有点儿远,需要在公交车上坐四十多分钟才能到。

上课时间是八点半,林简六点多就得起床。

然而放暑假后她已经习惯睡到八点才起来,突然改变作息,她就困得不行。

上了车,她找了个最后的位置,侧头看着窗外发呆。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像婴儿摇篮,没来由地令人越发想打瞌睡。

林简原先还能强撑着,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趟公交车的路线是环形路线,没有终点站,司机也不会提醒乘客下车。

于是她竟然就这么愣生生地在车里睡了两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看见这个时间,她第一反应是赶紧下车,结果下了车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车子开到了哪个站。

这地方很荒凉,站台也没有,仅立着个孤零零的站牌。

她仰着头看了许久,发现站牌上只有站名和自己刚刚搭乘的公交车路数,并没有详细的站点路线。

这就是刚刚睡得太迷糊的后果!

什么也没看清楚就急匆匆下了车……

呆了一会儿,林简想起自己应该先给老师打个电话报平安。

然而在书包里掏了半天找不到手机,她才恍惚记得,自己早上出门好像忘了带手机。

别说手机了,她居然连铅笔和橡皮都忘了带!

……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应该给自己两巴掌先清醒清醒!

林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要联系上老师,或者爸妈也行,免得他们担心。

她摸着脖子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根本没什么人。

这地方也不知是哪儿,实在太荒凉了。

那就只能再等下一趟公交了,总得先找着人才能借到手机。

还好现在也不是特别晚,希望爸妈猜到她是睡过了站,千万不要太担心。

等了十多分钟,路上连车影子都没有。

太阳晒得厉害,很快林简就出了满身的汗,感觉再站会儿自己都得中暑了。

可这周围连棵树都没有,她只能找好角度站在站牌的阴影下,好歹能稍微挡下脸。

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车。

林简心里开始发慌。

其实她知道至少得等半个小时,因为这趟公交本来就很少,半个小时才有一趟,她每次都是掐着点儿去车站的。

但等待的感觉实在太漫长了,她止不住地焦躁起来。

太阳越升越高,站牌的影子也越来越短,她只有蹲着才能蹭到一点阴影。

早上出门走得急,临行前塞了两片面包,水也没喝,这会儿嗓子干得发疼。

林简抬手抹了把汗,不讲道理地想:都要渴死了,还出汗,身体真的很奇怪,就不能留点儿水吗?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蹲不住了,正想往前靠一下站牌杆子,额前突然横进来一只手。

那手挡在她的额头和杆子之间,手心有水,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林简慢半拍地抬头,朦胧间看见一道颀长的人影。

“头晕吗?”那人侧身替她挡住了太阳,又将一瓶冰水挨着她滚烫的脸颊,“是不是中暑了?”

林简昏昏沉沉的,下意识拽住那人裤腿。

“看清我是谁了吗就乱摸。”

她听见那人无奈地叹了声,语气里是熟悉的温柔和笑意:

“傻小孩儿,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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