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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剂野心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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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了。”

他疲沓地说。

“所以,陶钰先是签了阴阳合同,一部分转到了她父亲做法人的公司,又分别转向下游庞大的账户群去隔离风险,一部分转给她的‘男友’过账,过程中没有缴过一次税,这些你都知道,对吗?”

尽管热搜上关于其操作细节只有寥寥几笔,但那些公司名称经她的手过了合同,实子都不眼生。

闻述一不言语。

“你知道现在对咱们产生多大影响吗?”

“她那所谓的‘男友’穷光蛋一个,俨然是她倒手的工具人,倘若他身上不清白,这会儿到了穷途末路,走到咱们账户的钱除了定金,他可是会原原本本写回去的!”

任由实子一句一句拷问着,他毫无波澜。

“闻总——请回答我!”

“不会有影响——”

闻述一声音拖着不耐,“正因为她过的是她男友账户所以名义上,就算纳入偷税额里,男方也要承担0.75倍的罚款,几千万,什么概念?她男友就是个财务工具人,够要了他的身家性命了!”

他理智下来同她分析,“他现在撤资,定金没了不说,合同里还列了补偿条款,陶钰没时间管他,短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她不傻,等咱们片子播出了分账,相当于投资人,能拿到手是投资款的至少三倍,

别把别人都当傻子杨写意——”

这便是巧舌如簧。

迎接实子的唯有瞠目结舌,彼时,脑海里来回盘绕只有叶霏那几句:

——他简直不要太精明。

——是你觉得他不会。

真是荒诞。前一天晚上他的野心他的理想主义似乎只是为了这一刻作铺陈,她有些作呕。实子此刻只在心中憎恨自己的不设防,一个人原来可以有很多副面孔。

这世上原没有正人君子。

“闻总,”她叫他,不搭理,她换一边截他,对面又把椅子转向另一面,愚蠢的躲避游戏,实子一拍桌子,“闻述一!”

她凝重道,“我现在跟你谈论的不是道德或是理想的事,我们来谈谈现实。2024年了,这不是从前那个遍地是黄金头顶是泡沫的影视行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桩事发我们要重视起来了——大有可能我们都被盯上,你想想外面这一层楼的人!”

有家有口,公司倒台,树倒人散,谁承担的起。

闻述一背梳着头发,手腕扣在额头,藏着一股无名火般,沉郁道,“杨写意,你摸摸良心,从始至终我有没有利用你做过什么?哪一次我不是哄着、鼓励着、大把大把拿钱砸着?”

他大概也觉得不可理喻,从抽屉扯出一张纸,“我现在给你签保证书?我保证以后,我闻述一什么下场,跟你没关系成不成,我保证给你找个安稳下家,给这层楼的人都找好下家,可以了吗?

你也是这个圈子的人,它有它的规则,清醒点!”

实子想反驳,却一句话说不出口。她手腕抵着额头,呛出了一阵酸楚。

她叉着腰在屋里踱来踱去,“这不是一件小事。”

他把笔往桌上一拍,“我当初就不该找你。”

……

最终不欢而散。

一整天,新入局的制作公司来敲合同,实子都心神不宁,资金上的动荡让她明白什么叫做芒刺在背。办公室里多数业务外的人们根本意识不到严重性,还在津津有味地追读热搜。

只有Kendal注意到她的颓靡,撞她,“怎么啦?”

实子说,没事儿,可能是痛经,不舒服。Kendal拍拍她道,你在桌上趴一会儿,我给你接点热水。

待Kendal端着瓷杯回来,实子仰脸问,“豆,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

“换什么?现在工作多好?”她逗趣儿般挑了挑实子仰起的下巴,掰着手指头算账,“你说我,手里项目不多不少,吃牢这点工资,有家有室,够还房贷,还做着喜欢的行业,有什么可不满的?”

实子接过杯子,长长叹了口气,“没事,可能我敏感了。”

直至下班一路,实子都郁郁寡欢,她知道这东西不是正义心。

碰巧下电梯的时候遇到了闻述一,他耳朵夹着电话,为她拦下了电梯,示意她先走。电梯里还有别的公司的其他人,实子欲言又止,直到电梯行至一楼,闻述一大步走开,一程无言。

她望着那道修长的体魄,在大堂影影绰绰的自然光下折射出一股力量感,转角走远。

闻述一这种身家,最缺乏的是敬畏心。今天他肯以“合理投资”之名帮劣迹艺人避税,明天他就能干出更出格的事儿。

实子坐在门口,纠结着,半天也没叫车。不知谁家小朋友牵着氢气球到她跟前——她不好拒绝,尽管心情已临近崩溃,工作的疲惫让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实子掏掏口袋,扯出白底,示意,看,姐姐没钱。

小朋友训练过似的,摇摇头,随即也同她一般沉默地掏了掏兜,

扯出一张塑封过的收款码。

还印了正反面,分属于不同的软件。实子五味杂陈。

小男孩全程没言语,想到此,她心倏地软了下:万一呢,万一小朋友是个聋哑人?

她扫码,买了25块一只氢气球,却没去领她的那一份。一个都市白领和一个童真童趣的气球?这太违和了。

可小孩挑挑拣拣,从里面牵出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头,非要塞给她。

实子扯扯笑脸接下。

男孩临走的时候,忽然开口,用一个发育期不算稚嫩的嗓音开口:“谢谢阿姨!”

她已经到被叫阿姨的年龄了,原来。还好他能讲话。实子摇摇头,不计较了,正掐着包要走——

却见不远处一堆氢气球遥遥飘远,男孩牵着一窝纯真的小动物气球,奔向一个中年女人,乐洋洋向她这边指着,得意邀功的、嗷嗷待哺的表情向他的母亲。

那女人忙掐掐小孩,掰过他身子,比手势让他闭嘴。

仿佛在说,骗人要骗全套,懂不懂?!

实子忽然泄了一股气。是啊,骗人骗全套,怎么次次都能叫我发现呢?她忽然想到闻述一。

她总是被人的表象骗到。

初秋的天,时而乌云密布,可下一刻又钻出浓烈落日,北京少雨,整个城市似乎都在伺候一场甘霖,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想到这里,她原路折回去;既然叫她撞见了,这个时节她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刚刚闻述一前后脚同她下的电梯,隐约听到他对电话里说B2见。实子折回大厅,沿安全通道,跑到地下车库,

——陶钰果然在,商务车里坐着她父母,看样子是先要去国外避一避风头。

她猫在一辆车后,闻述一背对这边,一袭黑长风衣,遮住她一半视野。北京初秋略凉,地下车库更是阴谧,实子搓了搓胳膊。

不远处,他们挚友似的浅拥,陶钰重重拍他,“等我回来。”

陶钰的方向正对她——在抬眼时,对面似乎撩见了她,可茶色的墨镜下,实子并不能清晰看到她表情。

实子往门后一缩。

透着缝隙,她并不知,陶钰此时耳语给闻述一什么。

可实子这刻胃上一酸;好像从始至终,他们才是真正并肩奋斗的人,

一直傻呵呵把闻述一当稻草抓住的只有她。

没什么好说的。

车库里时而有车轮慢刹的胶挤声,她转身要走。

身后忽然出现脚步声,还没来及回头,车库空荡,声音更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杨写意。”

闻述一实际上追了两步。可卡在实子回头前一秒,他还是压下来脚步,假作随性——他游刃有余地拦她去路,“你偷听有一阵儿了。找我有事?”

她耸耸肩,“本来是有的,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了。”

“有话就说,杨写意。”他理了理腕表,挡住楼梯口那点光源,地方稍显拥挤,她被闻述一身上那股隐隐的木质香气环裹。

这香气同他很像,幽暗的,都藏着秘密。

实子背靠着墙,实际上墙壁很冰,扎着她保持清醒,“你们私交如此,换我和我爱人,大概也没法拒绝吧。”

她眼神倔倔的,却流露出一抹光,那分明是期冀。她不想输,在赌他人品这件事上。

闻述一心头忽尔缠撞了下。

“你是不是又想多了?”闻述一遥开车,扶她上去说,被她躲闪开了。

他架着车顶,隔着一辆车的横距喊她,无可奈何,又绕这边截住他,看四周没人才按住实子肩膀——

“听着,陶钰是我表姐。”

闻述一顺势把她塞进后座,自己也紧跟迈了进去,摔上门,抵住她露出短袖外的双臂,生怕她跑了似的:

“杨写意,白天我态度不好,我最后给你解释一遍。

空壳公司陶钰注册的,她犯蠢,找了几个冤大头当法人,对面心甘情愿,自己蠢往火坑里跳我管不了。没错,我是知道她那些勾当,但都是后来,那天我下车接了她电话你记得吗?比你早不了几天,我能做的只有补救——

再者投资你情我愿,我不管她款项干不干净,我这边的操作都非常合规合法,现在安心了吗?”

说完,正对她眼前,咫尺进的地方,闻述一喉结滚了下。

她不知觉屏住了呼吸许久,歪过头换气,不同他对视——

怕一对视便轻易原谅了他。

也怕一对视,就真心动了去。

她没未想到这层关系。有限的理智在运转,也难怪陶钰一出道资源便那么顺风顺水,娱乐圈果然不是普通人逐梦的理想地。但石头真的落地了吗?

望着眼前的闻述一,实子割裂得要命。真算起账来,闻述一待自己不薄,正因为此,她才不能猫着身子跑掉。

“名义上的合法合规。”实子冷笑,“倘若有天政策完善了,倘若陶钰把你当共谋拉下水,你如何自处?”

车里陷入沉默。他们声音不大,怎么都像小空间的情人密语。

她也干咽了下嗓子。

她这次看清了闻述一的唇。

他分明都清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咬死不知情就好,你也的确没有没有参与,”他唇尾向上勾着,声音里却透着疲惫,“不会有第二次了。”

这句话、这个场景,她通常在影视剧里丈夫出轨时听过,紧接着观众的评论会是,“出轨只会有一次和无数次”。然而,当即实子并没有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她不得不承认闻述一压力很大,决策层有他们的迫不得已,

有一点闻述一说得对:这个圈子都不干净。

闻述一似乎意识到情绪的激进,他松开实子,平行坐回她身旁。

实子心头一阵翻涌,为这件事,

也为刚刚急风骤雨的心动——

心跳的余震侵略大脑,她想,至少他没有主观犯错的行为。倘若换作是她表姐,她也会傻乎乎凑上去替她分担。这么想来,一切动机也变得合理化。

实子理平袖口,松了松语气:“或许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运作在你的圈子只是稀疏平常,但我想说任何事情发生都不会是偶然。你有你的规矩,但务必,一定,不要越界。算我求你。”

她话说得恳切。

实子自打从组里出来,身上悬着的精英味儿少了许多,换之是独属于女性的坚韧。她今天化了凌厉的眼妆,气场上不输闻述一。他打趣看她。

眼神里忽然生出戏谑:

“杨写意,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那尾音挂着轻盈和好奇,但在她听来更像审问。

她将要反驳,我关心的不是你是我的饭碗,而后一想,闻述一早早给她铺了退路,踩着独木桥追过来纠缠的人是她。

实子迅速整理表情,“我没那么不切实际。”

“这就好。”他松开她,声音不冷不淡,整理衣袖,给这场争吵做一处收尾。

原来是度过了一场服从性测试啊。他情绪收缩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实子根本判断不出,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她叹服于闻述一的心计。

“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打车。”

实子同他前后脚从车后座出来,间道狭窄,他们分两头走,向不同的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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