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家的票选,最终,散打社确定去野营地过夜庆功,老唐霸气地说,要把奖金全部花完。
大伙儿欢呼。
那是离市区最近的一个野营地,紧邻着风景区。
周六一早就出发的队员们在车上睡了一觉后,背着包推着箱子下来,各个睡眼惺忪。
山间的风一吹,精气神瞬间苏醒。
初秋的山林色彩缤纷,一路有许多橘子树,树上结着金灿灿的果子。大伙一路说笑着来到住宿的帐篷区放行李。
令人惊喜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帐篷区内静静流淌着。每个帐篷下都建了木台,进入帐篷需要爬一截木楼梯。
两人一顶帐篷,万佳云和周周一起。
两人好奇地爬进帐篷,发现里面另有天地,除了睡觉的地方,还有低矮的桌椅。再往里走,有淋浴间和卫生间,如同一间酒店客房。
周周:“真有意思!”
万佳云卷起布窗户,从窗口看到顾星华正从隔壁帐篷伸出头,对她招手:“嗨,美女。”
老唐在外面喊集合,放好行李的大伙一齐开心地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满意”。
露营地有很多游玩项目,简单吃完午饭,大家自由行动,约好时间来篝火晚会。
男生们去草地上玩飞盘,万佳云和周周挎着篮子去桔园采橘子。
工作人员给她们发了防晒的斗笠,万佳云戴到头上,淳朴又可爱,周周忍不住在她采橘子时掏出手机给她拍照。
万佳云看了照片自己也觉得好笑,又把照片发给方静,还发到了自己的“发小群”。
照片刚发过去,倩文就发来一个“小猫咪很惊讶”的表情包。
玩得正起劲,老唐一个电话过来,喊万佳云到住宿区找他。
等万佳云赶来时,老唐正一个人在小溪边准备晚上烧烤的食材。
“佳云,竹签是不是放你那了?我记得放你那儿了。”
“啊对,在我包里。”
万佳云跑进帐篷,拿来一捆竹签,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唐身旁又多了一个人。
刚运动回来的陈翼然一边和老唐说话一边站在溪水边吹风晾汗,他看着万佳云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老唐说:“佳云,你跟翼然在这串食材,我去前台安排晚上的篝火。”
万佳云乖巧点头。
老唐离开了,陈翼然却还是站在溪水边。
他背对着她,一动也不动。身后的小溪沐浴在阳光之下,波光闪闪地流淌着,像一幅画,他的剪影便镶嵌在画中。
万佳云独自坐到溪边的一把帆布矮凳上,把切好的鸡肉块串到竹签上,中间用彩色菜椒间隔开。
陈翼然走过来的时候,她已独自弄好几串。
女孩的手指又细又白,摆弄着色彩鲜艳的食材,可口养眼。
陈翼然在她对面的一张帆布休闲椅上坐下来,靠向椅背,拉开汽水罐喝了一口,一派悠闲地看她一个人忙活。
“需要帮忙吗?”陈翼然笑笑地问。
“不用。”
她说不用,陈翼然就真的没客气,转过脸在鼻梁上架起墨镜。
“你们刚刚玩什么了?”
“这里有个橘树林,我和周周采了橘子。”
“橘子呢?”
“你想吃?”万佳云抬眼,看到他架着墨镜的流畅侧颜。
“嗯。”
万佳云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少爷说话,生怕一个不合他心意他就发疯,只好乖乖拿来桔子,递给他。
陈翼然吃橘子,万佳云继续埋头串食材。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坐在身边,她就没办法定心了。手上的烤串也不再像原先那样精心搭配,而是乱了章法的混搭串法。
对岸渐渐走近两个熟悉的身影,是钱勇和彭丽娟。他们顺着小溪慢慢的走,陷在爱情中的模样。
小风悠悠吹着,很惬意,陈翼然忽然问万佳云:“你有男朋友么?”
万佳云瞬间涨红了脸。
陈翼然挑起一边眉,“有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陈翼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像是故意要逗她。
万佳云的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番茄,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好在,背后远远地传来了声音。
“然哥,佳云,你们在这儿呢,到处找不到你们人!”
气喘吁吁的顾星华跑过来,扶着膝盖大喘气。
“什么事?”万佳云站起身问道。
顾星华兴奋地说:“杨园他们发现那边有真人CS,就差你们俩了!”
……
烂尾楼、堡垒、破墙、地沟、树丛。
丰富的场景、密集的掩体让大伙儿发现后便聚在这不走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战。
顾星华带着陈翼然、万佳云赶到时,众人已经换好装,等待多时。
周周高兴地拉着万佳云去选衣服。
还没上过真实射击课的大一生们新奇地穿上迷彩服、戴好护具。在装备区,万佳云拿起了一把足足有6斤重的仿真狙击枪。
周周帮她在清透的脸上划上一道绿色油彩,一张清纯的脸瞬间有了张力。
周周端详着她的脸,点点头,“不错不错,野性十足。”
全队一共18个人,分成两组,考虑到等会儿还要篝火烧烤,大伙儿选择了最简单的模式——丛林防守。
陈翼然和杨园一人带一支9人队伍,其中一支队伍在游戏开始前先进入丛林进行防守。另一支队伍随后进入丛林搜索、消灭对方,当一方被完全消灭,或1个半小时后人数少于对方便失败。
周周、彭丽娟两个女生被分在杨园的组,万佳云和顾星华则被分在陈翼然的组。
陈翼然一组人先进入场景进行防守。
他和走在前面的几个男生商量战术,顾星华屁颠颠地凑上去,“队长,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陈翼然看看他,又看看万佳云,“你负责你们俩的安全,如果我们挂了,你们就是秘密武器。”
“那怎么行,我要在一线帮你分担。”顾星华说。
陈翼然一副挺好商量的样子,勾住他肩膀,“也行,那你做小前锋,负责办了杨园。”
杨园?别说他办不到,真办到了事后杨园记仇不得整死他。
顾星华张了张嘴巴,“师哥,那还是不了吧,我就负责管好万佳云。我和她做秘密武器。”
万佳云略嫌弃地看看他。
陈翼然扯嘴一笑,领着人大步往前去了。
……
顾星华带着万佳云往里走,躲进了上面盖着木板的地沟。
地沟细窄,两个人进去后只能面对面趴着。
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有忽大忽小的风声。
鼻尖都是土腥味,就在万佳云怀疑他们被遗忘了的时候,南边方向隐隐传来了几声大叫,还有模拟的枪声。
两人面面相觑,顾星华说,“我们这儿应该是安全的。”
万佳云看看上面漏下来的光,“这个地沟会不会太惹人注意了?”
一个地沟,摆明告诉别人这里藏着人。
“会吗?应该没人会往下看吧。”
“这个设置一看就是用来躲人的地方,”万佳云说,“而且这里太窄,要是我们在这被发现,没法逃。”
“也有道理,”顾星华动摇起来,“……要不咱们换个能逃跑的地方藏着,这样可防又可守?”
万佳云点头同意。
达成共识后,顾星华拉着万佳云从坑里出来,跑向不远处的一片围墙废墟。
枪战的声音离他们越发近了。虽然只是游戏,但枪响之后,四下里真的有了肃杀的氛围。
顾星华拉着万佳云蹲守在一片围墙的拐角处,紧张地往外瞄。
忽然,有脚步声走近。两人心一紧,使了个眼色,齐齐把枪口向外对去。
很快,顾星华的瞄准器里出现了一个迷彩色的人影。
正要射击时,那人却举起戴着蓝色袖章的右手大喊:“自己人!”
两人一惊,立马放下枪。
半晌,顾星华走出来,看到气喘吁吁的钱勇。
“你怎么跑这来了。”
“那边火力太猛了,我们被干掉好几个了,我……”
话还没说完,随着突然响起的两声枪响,钱勇大喊一声往旁边躲,身上却还是冒出白烟,“阵亡”了。
这头,如同惊弓之鸟的顾星华拽着万佳云拼了命地往前跑。
在弯弯绕绕的掩护墙里,万佳云早已分不出东西南北,奔跑中头盔松了,她一手扶头盔一手抱枪,直到两人实在跑不动了才不得不停下。
两人满身狼狈,靠在一辆基地里用来装点氛围的废旧汽车旁大喘气。
忽然间,顾星华感觉自己后脑勺阵阵发凉。
他慢慢转过头,惊慌的目光看向斜上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那人盘腿坐在吉普车高高的车顶上,脸上戴着护目镜和遮住面容的黑色脖套,枪托抵着肩,歪着脑袋对他作出勾动扳机的动作。
顾星华吓得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万佳云看到这人是蓝色袖章,大喊:“自己人!”
车顶上的人慢悠悠移开枪杆,从车顶上跳下来。
他踢了下顾星华的腿,拉下脖套,露出画了两道油彩的英俊面容。
这个戴着护目镜、浑身透着坏劲的队友竟是陈翼然。
“还行不行?”
顾星华用手遮在脸上,“老大,心跳过速了,差一点点猝死,让我缓一缓……”
陈翼然转过脸看万佳云,“你怎么样?”
惊惶未定的万佳云满脸是汗,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陈翼然似是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笑了。
休息够了的顾星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然哥,不带这么吓人的好不好。”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脚步声,三人都机敏起来。
陈翼然示意两人躲到车后去。万佳云和顾星华在他的掩护下,迅速往汽车后方躲,跑进草从里。
陈翼然端起枪,朝着南边方向面瞄准扫射,那边也很快反击。
陈翼然对顾星华做手势,顾星华跑到树下与他打配合。
结果,顾星华刚开两枪,自己就中弹了,头盔里发出“GAME OVER”的提示音。
“我去……”顾星华捂着脑袋退回原先的树后。
“你死了?”
蹲在地上的万佳云看着他的头盔冒起白烟,画面又悲壮又好笑。
顾星华卸下头盔:“革命尚未成功,佳云,靠你了。”
对方也损失了队员,随着渐小的枪声逃离现场。
此番交战结束后,陈翼然退回来。
对顾星华说,“你过去帮老唐弄烧烤。”
又对万佳云说:“你跟我走。”
丧命的顾星华只能看着陈翼然带着万佳云远去。
……
“你们刚刚躲在哪?”陈翼然在前面开路。
“一个地沟里,上面有块板子。”
“跑出来干什么。”
“不知道你们在外面进行到哪一步了,没有参与感。”
“还要参与感……”陈翼然轻声嘲讽了一句,又睥睨她一眼,“开过枪了吗?”
万佳云摇头。
万佳云问,“师哥,我们现在还有几个人活着?”
“挂了的可能有5个。”
“啊?”万佳云一惊,“那不会就剩我们两个了吧?”
“不好说。”
“那他们队呢,还有几个活着?”
“四五个?五六个?”陈翼然说,“反正没打死几个。”
“那我们岂不是输定了?”
“嗯。”
穿着迷彩背心背着枪,加上刚刚几番受惊吓,万佳云出了一身的粘人的汗。
万佳云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翼然身后,心想,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把队伍带成了这样?
陈翼然步子又快又大,发现她跟不上,稍稍慢下了点速度,拉着她手臂快速往前。
走到一片大铁罐堆叠的掩体处,万佳云蹲在地上,汗顺着她的眼睛往下滴。
气喘嘘嘘地掀起护目镜,万佳云抹了把眼睛上的汗,又重新戴好,学着陈翼然的样子把枪扛在肩上。
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有人藏在了左前方的掩体背后。
陈翼然和万佳云使了个眼色,身体蹲下来,示意她朝那个方向瞄准。
万佳云用手指指自己:我来吗?
陈翼然对她作出“噤声”的手势,然后点头。
万佳云跟着他的指令端稳枪,从瞄准器往外看。
视野里是放大了数倍的对面的树干。
枪身很重,枪口不停晃动。
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适时在下方帮她托住枪管,掌心若有似无地重叠在她握着枪的指尖上。
然后,身旁人的脸移到她脸边,静悄悄地帮她对准瞄准器,轻微矫正她枪管的方向。
两个头盔靠在一起,距离近到万佳云只要一转脸就是他挺直的鼻梁,还有脸上深绿色油彩被汗微微湿润后的痕迹。
万佳云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的气息就在自己脸颊边,空气似乎染上了他的热度,带起小小的颤动,令她的皮肤阵阵发麻。
正有些出神,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头盔上。
陈翼然移开位置,把她脑袋重新拨回来。
他在她耳畔轻声指示:“打他肩膀。”
瞄准器里,树干旁,敌人的肩膀露出来一个角。
万佳云镇定住砰砰跳的心脏,拉回纷飞的思绪,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绿色一角,犹豫地下不去手。
有些低哑的声音鼓励着她,“别怕,打。”
食指扣住扳机,歪着头,用一只眼睛盯牢瞄准器中的红点……
空气中“砰”地一声。
万佳云射出了第一发子弹。
作者有话要说:你好温柔陈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