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顶多算是比较混球而已。”林淮平站在房间门口，尽管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为自己辩驳。
不过没有人搭理他，都在全心全意继续搜查其他线索。
“嚯，你这借钱次数不少啊，整个通讯录都被你翻烂了吧。”崔书颖从行李箱的一个小口袋里捏出一沓形状材质各异的纸条，“还有写借条的，写保证还钱的，这纸张都泛黄了也没见你还钱……咦……”
崔书颖拿起其中一张欠条，诧异地说：“还是有还过钱的。他三年前找牧星朝借过钱，没多久就还钱了。”
欠条上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上面写着‘已还清’，并提上还钱时间。
林淮平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是老赖，有钱我肯定还好吧。”
说完他又用不满眼神瞄了眼牧星朝，轻哼：“我找牧星朝也就借几千块而已，他那么有钱，居然还要找我还钱。真令人不爽。”
崔书颖更鄙视了：“还说不是老赖。”
“我有发现！”徐杭佳从一件裤子的贴身口袋里摸出样东西来。大家都围了上去。
【发现——护身符】：
听说玄峰寺十分灵验，林淮平特意前往求来的护身符，可以避免鬼祟侵扰。（为保证护身符能够更好庇护他，林淮平还特意借了50元钱投进功德箱）
大家都看向林淮平：“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啊，我就是有时候会做噩梦，求个心安嘛。”林淮平下意识想逃，他当即转过身，往一楼走去。徐杭泉却马上追了上来，在背后冷不丁地说。
“据我所知，江栀获奖后你找她借了一大笔钱，说是周转，可是到约定时间却迟迟没还。”
“没有啊。”林淮平脱口而出，“哪有这回事，我怎么找江栀借钱，要是被我爸知道得打死我。”
林淮平和江栀是表兄妹的关系。江栀初一时，林淮平初三，当时江栀和她同学们因‘琐事’和几个社会小混混发生矛盾，林淮平正在中二时期，便‘义气’挺身相助。这事后，他们就成为朋友，这段友情维系至今。
徐杭泉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笃定的口气说：“你说谎。这是江栀亲口对我说过的。”
“江栀亲口对你说？”林淮平转头朝季舟看过去，“桑隆，你知道这件事吗？”
季舟迟疑地摇摇头。
林淮平冷笑起来，指着徐杭泉拔高声音说：“桑隆才是江栀的男朋友，你知道的事情会比他多？”
“你不承认？”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要承认什么？”
“如果证实你说谎，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和江栀的意外有关？”
说话间，大家都来到一楼。
“你——”面对徐杭泉的步步紧逼，林淮平流下几滴汗水。他之所以不愿意承认，一则是维系角色设定，二则也担心会被怀疑，但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他再继续隐瞒，恐怕真的会被扣上罪名。半晌后，他不情不愿：“江栀明明答应过绝不说出去。她连男朋友都没说，却告诉了你……”
哦豁。
大家用吃瓜的目光在季舟、徐杭泉身上流连。
季舟见状凑到终栩旁边，小声求教：“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很生气？”
终栩：“对，你的脸色应该跟吃了苍蝇一样绿。”
“倒也不用这么恶心吧。”
徐杭泉还在步步紧逼：“你不想还钱，就巴不得江栀消失，对不对？”
“怎么可能？”林淮平情绪也很激动，“再怎么说江栀也是我亲表妹，我再混球也不可能为那点钱这么歹毒啊！”
“那个……”牧星朝从二楼下来，晃了晃手里的一份文件，“我找到新的线索了。江栀发生意外前一个月，林淮平转让了和人合伙开的汽车配件店。”
季舟立刻和刚获得的线索串联起来：“难道，之所以转让汽车配件店，是因为江栀的摩托车是在那里被动手脚？”
“什么摩托车？”
季舟含糊说了江栀是骑摩托车发生的意外。但更多的信息，他并没有透露，反倒冲终栩眨眨眼。
终栩心比石头硬，没有搭理他。
“别乱说啊！”林淮平急了，“我转让汽车配件店，是要投资去做其他生意……结果，结果运道不好被骗了。所以我才找江栀填这窟窿，可我裤衩都赔没了，哪有办法还钱，这才一再拖欠。”
周至忽然问：“你不让江栀说出去，是不是代表被知道会有不好的后果？”
林淮平摇头：“大家过得都比我好，比我有钱！我平时又喜欢吹牛，这种事说出来难道不是丢脸吗？况且被我爸知道的话，确实会打死我……”
见大家眼神都充满怀疑，林淮平气血上涌，怒声喊道：“怀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点也不比我干净！”
他指向周至：“江栀的死因可不一定是摩托车故障，说不定是有人下毒呢？那样周至嫌疑最大，他可是医生！而且，他更有杀害江栀的理由，他和许双园一起给牧星朝戴绿帽子，这件事被江栀发现了！”
哦豁？！
所有人目光一亮，齐刷刷落在周至、许双园、牧星朝三个人身上。
好大一个瓜，砸得大家都兴奋起来。
许双园捂脸，像是有些难为情。周至苦笑，摊了摊手。
牧星朝像是愣住一样，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淮平索性破罐子破摔，接着道：“江栀发现这破事后，先来问我怎么办。她没说名字，但我一猜就是周至和许双园，我在外面鬼混那么多年，早就看出他俩有点不一般，原先还不敢肯定，但江栀一说出来，我马上就确定了。”
从周至和许双园的神情来看，显然这是事实。
“有烟吗？”率先打破沉寂的事牧星朝，他拦住林淮平。
林淮平下意识拿出烟，又把打火机递过去。
牧星朝吸了口烟，把打火机往桌上一丢，忽然倾身朝周至挥出拳头——
惊呼声和劝架声同时响起，场面混乱不堪。
林淮平后退几步，趁乱悄无声息溜回房间。
这件事错不在他。江栀的意外根本和他无关，大家凭什么冤枉他？为证清白，他只好说出大家被蒙在鼓里的事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抱歉。”牧星朝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收了手，“我入戏太深了。”
“……”大家都被这一波三折整得发蒙。
周至脸上被打出几处淤青，整洁的衣衫也变得皱皱巴巴——他刚才完全没有还手。
“我们聊一聊吧？”许双园看向牧星朝。
*
闹剧结束，大家再一次各自散去。
崔书颖环顾四周后来到坐在沙发上的终栩前，“我想洗澡，民宿里有矿泉水或者备用水吗？不洗澡我睡不着。”
“有大桶矿泉水。厨房有煤气，可以烧热水。”终栩使唤人非常熟稔，朝旁边的季舟招招手，发现他眼神亮晶晶像是路边的流浪狗。于是口中称呼立时变成，“狗子，你力气大，帮帮忙吧。”
季舟徘徊在一楼，正想找机会再和终栩说话，闻言求之不得，非常爽快答应了。
他刚帮忙烧好热水，就见终栩在靠近餐厅的地方徘徊，脚步很轻。
他走近：“你在做……”
终栩直接一掌过来：“别出声。”
季舟眨眼。
终栩理直气壮：“在偷听。”
那是正在密聊的许双园与牧星朝。
餐厅里只有一盏香薰蜡烛，他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身子有一半隐于暗光。
影子挨得近，可人却离得远。
“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过一直都没能单独说说话。”许双园微笑道，“没想到首次单独聊天，就是惊天大秘密被戳穿的时候。”
“是我失职了。”牧星朝疑惑，“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是我们恋爱的第四年。我是真心感激你的付出，如果没有你，我的事业不会这么成功。”许双园说，“因为你的家庭，因为我想进入牧氏集团，想获得更多机会，所以我答应了你的追求……可是在获得这些利益后，我又不满足于现状，总认为你不是我的理想型，道德感可以不用那么高。”
“原来如此。”牧星朝叹了口气，“不过你不用太有压力。我当初追求你，也是认为你将是一个优秀的女朋友，这些年你也很称职，两年前我出车祸，也是你悉心照料，我才能挺过难关。”
“车祸后，你的个性真的变了很多，让我明白许多事……”许双园接着这个信息继续说，“所以在江栀发现前，我就和周至断了关系。当时我是想把周至送我的礼物还回去，才正巧被江栀发现……牧星朝我也有个疑问，你是不是也出轨了？”
牧星朝摇头：“没有。不过因为你比较看重事业，性格也比较冷淡嘛，所以对你确实越来越没感觉。”
“原来是这样。”许双园舒展眉头，“那我这边的疑问也清楚了。对了，我找到一只和‘贝丝’很像的猫，也是孟加拉猫，我已经付完定金，是打算这次回去后就去接猫送给你。”
……
“不继续听了吗？”季舟听得正起劲，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转身悄然离去。
“他们差不多聊完了，你想被逮就继续尽情吃瓜。”
“那换我们也单独聊聊呗？”季舟扶着房间门框，小狗眼一闪一闪亮晶晶，“我们不也是……”
嘭——
房间门毫不留情关闭，留下季舟摸摸鼻子说完最后的话：“前任关系。”
……
房间里，林淮平叼着根烟，口袋摸了个空。他想起来了，刚才把打火机借给牧星朝，好像被随手丢桌子上了。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好像真的成为林淮平。现在烟瘾上来，不抽两口实在不舒坦。
林淮平离开房间，他先走到楼梯边侧耳倾听，感觉楼下似乎没有人，猜测都已经回各自房间后，他才脚步轻轻地下楼。整个一楼静悄悄的，只有几个香薰蜡烛散发淡淡的光芒。
林淮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杂物间的门上，他感觉后背一凉，从桌上拿起打火机就大步返回二楼。
“滴答——滴答”
“嗯？刚才没有关紧水龙头吗？”林淮平一边把烟点上，一边走进洗手间。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滴答——滴答”
门把手轻轻往下一按，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