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陆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商业街里。
早在半路，他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他看到一群红袍子在商业街里闲逛，给自己打了打气，径直地走向了上楼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被拦住了。
“沈店长。”有一个带头的人出来和他对话，“你去哪里了？”
“送一个朋友。”沈陆说，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疲惫。
今天实在是有些太累了。
红袍子开口，举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个红头发的小女孩，“这个朋友吗？”
“无可奉告。”说完，他想直接上楼。
胳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沈店长，别走啊，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想要审问你。”
沈陆盯了他一眼，“我想我没有配合你们的义务。你们纠缠下去，我只能报警了。”
沈陆知道警察也无法插手天玄宗的事，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红袍子为所欲为，他只是想震慑一下对方。
“沈店长，毕竟你和照片里的女孩子渊源很深，你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
墨出现在他肩膀上，开口说，“唧唧，打不过。陆，你还是跟着去吧。”
沈陆扶额，他觉得墨出现非常是时候。
让他士气大减。
他最终被一行人架上了车。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一点苦。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吐真剂这种东西，对修仙之人管不管用。
他希望没有。
焦躁。
车开到一半，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方公子？”
“知道知道。”
“青云宗的意思，我们怎么能不理呢。”
“你放心……嗯嗯……好……”
这一通电话结束，那个副驾驶上的领头人开口说，“掉头，把他送回去。”
“首领，我们蹲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蹲到，你在说什么呢？”
“方公子打电话来了，让我们别动商业街的人。更何况，青云宗的李少爷也要保他，你觉得现在是把人抓回去的时机？也不知道这小白脸哪里有的人脉，能被这两人如此偏袒。”
“可我们的功劳……”
“还功劳呢，现在满城都捉不住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功劳。今晚，加大搜查力度，撤离商业街，听明白了吗？”
*
沈陆被安全送回了店铺。
打开店铺门，点亮灯，他打了个哈欠。
他觉得现在也不是什么营业的好时机，把自己落在店铺里的手机拿起来，往住宿的地方走。
路上，他把手机开机了。
一堆未接来电显示了出来。
陈柒打了几个电话，给他留了个言——
“你还好吧？我看网上不少人留言说商业街被火袍子占领了。没事的话给我发个消息，我想知道你是否平安。”
李清星也打了很多电话——
“那群人没对你怎么样吧？见到留言速回。”
令他最惊讶的是，方惊雨也给他打电话了。
说起来，他之前打不通方惊雨的电话，还很担心来着。
刚刚车上似乎也是方惊雨给他解的围。
方惊雨没有留言，沈陆本能地回拨了过去——
漫长的两声“嘟”之后，对面清冷的声音响起，“陆。”
只是短短的一个字，沈陆有一种慌张全部被平复了的感觉。
方惊雨总是可以做到，在所有的时刻里，给他一个人生的锚点。
飘荡的小船从此得到了某种安定。
“太好了，你没事……”沈陆的声音有些沙哑，“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不久前看到了你打的电话。
“抱歉，早上比较忙，没有接，让你受苦了。”方惊雨说，“比起你说我没事，倒不如说，我更感激你能平安回来。”
声音很平淡，像是晚风。
沈陆却感觉很温暖。
“没事没事，反正事情都安全过去了。”沈陆总觉得自己有点像在家里等亲属回来，“那个，等你回来，有新灵石给你吃。”
“好。”
方惊雨回应着，“对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嗯？”沈陆不太明白。
“你能到电梯口吗？”
沈陆扭头，电梯口就在不远处，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然后呢？”
电梯门停在了他这一层。
接着，门打开了。
在电梯的灯光下，沈陆看到了衣衫褴褛的方惊雨。
他上衣破破烂烂，似乎有不少刀剑划破的痕迹，露出了大片的雪白的肌肤。
下衣则是长裤变成短裤，显然是被砍断了一截。
平时束起的头发也被砍断了发带，一头散发乱糟糟的。
很显然，方惊雨去打架了。
只是身上没有什么伤，可能是痊愈了。
现在这位打架过后的青年，在电梯里朝着他一步步走去，面带微笑，“我现在有点想吃灵石，能让我先吃一口吗？
“真的馋了。”
柔和的打光给方惊雨添加了几层凄惨的美。
沈陆注意到，方惊雨额头的碎发被削掉了一小截。
“可以！吃多少都行。”沈陆赶紧从戒指里面拿出了几包灵石，塞到方惊雨怀里。
方惊雨接过灵石，吃了两口，便吃不动了。
“不好吃么？”沈陆不太明白。
方惊雨摇了摇头，顺势靠在沈陆的肩膀上，“抱歉，灵力使用过度，有些累了。”
怎么说呢，解决杂草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一件事，更何况是那么多人，还得克制使用力度，不能重伤对方，还得达成目标。
这种时刻，看到了沈陆，真的让他浑身都松懈了下来，疲惫感一点点涌出。
一旦涌出，就止不住了。
饶是他再想强撑精神，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了。
沈陆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扭头看了看方惊雨。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方惊雨的脑袋上隐隐约约出现了紫色的角。
那角很虚幻，像是灵力构成的东西，像鹿一样，但又不太像。
他从来没见过。
“惊雨，你？你知道你头上长角吗？”
他的房东，究竟是什么人啊。
方惊雨眯上了眼睛，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陆，我累了，能睡会吗？灵石明天再吃吧。”
*
电梯口距离沈陆休息的地方不远，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他把方惊雨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准备睡沙发。
现在不是过问方惊雨那么多的时候。
他还是选择让方惊雨好好睡一觉。
安置好方惊雨，他想起来还有电话没回，于是先打了个电话给陈柒报平安，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李清星。
在电话里，李清星特意和他说了他“妹妹”的情况。
“对了，你妹妹现在说不定还活着。你不用担心，她很有手段，也有野心。”
李清星说了这么两句，沈陆就明白，公孙言应该算是安稳离开了。
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剩下的算是青云宗的秘密。
他只会了一句，“那就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事情得以解决，一切安然无恙。
沈陆就这么满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而方惊雨睡在沙发上。
和昨晚睡觉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沈陆很困惑，什么情况，他会位移不成？
还是他真的记错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远处沙发传来方惊雨的声音，“早，睡得好吗？”
原来他早就醒了。
“嗯。”沈陆开口，“那个，我先说明，我昨晚真没虐待你，我是把你放我床上睡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会是这样……”
方惊雨笑了，“我知道，因为是我把你抱回床上的。”
“哦。啊？谢谢方大善人关心。”
原来是这样，他没记错啊。
“对了，我昨晚似乎看到你——”
“我知道。”方惊雨说，“就像你不愿意和我说灵石的秘密一样，我希望我也能对你持有秘密。”
沈陆向来拒绝不了方惊雨。
更何况方惊雨现在实在好看到犯规了。
“我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房东不愿意说，那他尊重。
“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方惊雨给沈陆推送了一条消息。
沈陆打开手机，发现那条消息上面写着——
“三大宗门最近疑似不和，修仙界的风波即将到来。”
他点开消息，里面是一则昨天晚上发布的视频——
“据本台记者了解，今日早上三大宗门掌门疑似聚在天玄宗召开隐秘会议，天玄宗内有刀剑厮杀声，猜测宗门之间有不和。
“接下来把镜头转向本台记者。”
画面一变，变成记者在采访路人的片段——
“白天天玄宗闹出的动静你们都听到了吗？”
路人回应，“听到了，动静可大了。我御剑的时候还遇到了青云宗和乾元宗的人，他们来了好多人，天上密密麻麻的，都把光线遮住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干嘛，但我听我一在天玄宗内部的朋友说，几大宗门似乎吵架了，吵得可凶了。”
记者又采访了一个路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那个路人沈陆非常眼熟，这不是李清星吗？
李清星微笑着回应，“抱歉，这是我们三大宗门的私事，不接受采访。”
记者还打算再去捉一个人的时候，画面变了，一群天玄宗的人把记者赶了出去，记者急急忙忙开口，“今天就先采访到这里——”
画面断了。
“他们真的吵架了？”
“嗯，毕竟再稳固的联盟也有间隙，长年累月总会有所不和，这次的事件只是爆发的引线。
“更何况，他们是无法决定好最后利益的归属权的，几方都想争夺更多的东西。只要分配无法决定，有一方心生不满，很快不和就会产生，联盟就会中止。
“在这个脆弱的联盟里，只要有一个人挑事，就能加快这个不和产生的过程。”
沈陆好像隐隐约约觉得方惊雨就是那个挑事人。
只是他没有点破。
沈陆想了想，挑事，应该不用打架吧？
“你衣服的刀剑痕迹？”
方惊雨开口，“那就关系到另外一个计划了，只是吵架，不能完全让那些人的野心消失。为了防止他们十几年后继续开展这个实验，我决定彻底摧毁掉全部数据。
“你看看这个吧。”
话音刚落，沈陆又收到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