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一姐，你在看什么呀？”

午休的时候，韩沐然见陆慧一戴着耳机，饶有兴趣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奇地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是一段射击的讲解视频，韩沐然有些意外。

“姐，你对射击也感兴趣？”

“还好啦。”陆慧一暂停视频，握住韩沐然的手：“周末我和朋友约好去体验实弹射击，提前了解一下。”

“真棒诶，是和男朋友一起吗？”

“不是，是和我大学时期的室友，还有一个邻居。”

陆慧一说者无心，韩沐然听者有意。

一个邻居？男的女的？

但她不好追问，又听见陆慧一问道：

“你呢，一起去玩吗？”

“不啦，我有点害怕。”韩沐然嘴上拒绝，心里却盘算着。

不过，有个人可以一起去。

老爸，感谢我给你发现的这次机会吧。

射击场在邻市市郊，开车过去要近两个小时。徐乐陶提前住到陆慧一家里，周六一早，两个人到地下车库和安煜汇合，驱车前往。

路上，安煜还接上了另一个女性朋友，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得火热。

“现在很多女生都对实弹射击感兴趣，枪法也很准。”安煜一边开车，一边加入群聊。

虽然路途较远，但好在几个人说说笑笑，并不无趣，在导航的指引下，安煜顺利地找到了地方。

射击场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进了场馆的接待大厅，有工作人员引领着他们办理身份登记、测酒精和安全检查，陆慧一排在一行人的后面，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渺渺。”

陆慧一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碰见陆晏洵。

前面的徐乐陶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也是应约前来，见陆慧一微眯起眼盯着自己，恍然大悟，连忙否认：“不是我告诉他的。”

“见到我怎么这副表情？”陆晏洵自觉地站到陆慧一身后排队：“太惊喜了？”

“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也很久没玩了，正好今天有空得很。”

“你是不是太无聊了？”陆慧一才不相信他们只是“碰巧”遇到：“我和朋友出来玩而已。”

“我没有干涉你的社会交往。”陆晏洵微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但你和安煜出来玩，我很嫉妒。”

陆慧一转过头，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瞪了他一眼。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几个人进到靶场。安煜看见陆晏洵，热情地打招呼：“哟嗬，这不是慧一的家属吗？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一并捎上你了。”

“我也是临时决定。”陆晏洵面上一派风度翩翩：“还希望不要介意我的不请自来。”

“太见外了，人多才热闹。”

这时已经有专业的教练过来，给他们介绍枪支的种类。

因为国家对枪支的严格管控，射击场可以体验的枪型种类并不多，且大多经过改良。陆慧一和徐乐陶选了贝雷塔87和CZ P-07手枪，教练推荐道：“转轮手枪也可以试一下，后挫力很小的。”

陆慧一从善如流，一旁的安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居然有自动步枪？”

教练点头微笑：“不过它的口径是5.6毫米，经过改良，也是出于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靶场的管理十分严格，每把枪都连接着安全链，有教练一对一指导。陆慧一站到射击点位前，按照教练的讲解，双脚分开至与肩同宽的距离站定，膝盖微微弯曲，将身体重心放在前面。

“好的，现在戴上护耳。手臂平举，右手握住枪柄，食指贴住护圈，左手的四根手指包住右手其他三根手指，托住枪身，两根大拇指自然贴合，准星和缺口三点一线，瞄准下9环的位置，大概可以在7环上下。”

陆慧一照做，教练拍拍她的肩：“肩膀放松，别紧张。现在准备射击，右手的食指轻放到扳机上，慢慢地扣动，动作不要着急。”

扳机扣下的瞬间，枪声骤然响起，一股不小的后挫力袭来。子弹划破空气，向着25米处的目标飞驰而去。

陆慧一平生头一次有这样真枪实弹的射击体验，只感觉新奇刺激，10发子弹过后，第一轮的射击结束，她摘掉护耳，对结果既紧张又期待。

“只有一发脱靶，还有两发打中了10环。”教练取下靶纸，夸奖道：“对于初次体验者来说，成绩很不错了。”

接下来10米距离的转轮手枪，有实弹和橡皮弹两种，教练提示：“转轮手枪要瞄准圆心，保持手部不要颤抖，女生一般很稳，发挥得都不错。”

果然如教练所言，陆慧一在转轮手枪的20发子弹体验中，累计打中了193环。

陆晏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陆慧一举起靶纸给他看。

“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的老婆，当然厉害。”

“少变相夸自己。”

安煜和徐乐陶等人也聚了过来，互相看对方的成绩。陆慧一见陆晏洵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拿胳膊肘碰碰他：“你的呢？”

“陆先生的成绩特别好。”一旁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之前是不是有过相关的经验？”

陆晏洵点点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去过射击俱乐部。”

“难怪，与国内的俱乐部相比，枪支的种类也有所不同。”

这边徐乐陶正举着安煜的靶纸研究：“安煜，你也是个神枪手啊。”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你俩单独pk一轮？”

“好啊。”陆晏洵痛快答应，看向安煜，后者咧开嘴：“没问题，不过5.6毫米口径的枪打着实在不过瘾。”

“我们有9毫米口径的奥地利产枪型，本来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子弹倒还够用。”工作人员补充道：“本俱乐部为了回馈新老顾客，目前特别推出了一项优惠活动。如果两位的10发子弹，能够全部命中10环，我们可以为今天和你们同行的任意一位伙伴免单；如果只有一位能够全部命中，我们将赠送一张单人五折优惠券，本次即可使用；如果没有人能够全部命中的话，也会有精美礼品赠送。”

陆晏洵和安煜已经在各自的位置准备就绪，徐乐陶挽着陆慧一的胳膊，在玻璃后面观战。

“哎，亲爱的。”徐乐陶和她咬耳朵：“这么一看，他俩的帅气程度简直不分上下啊，你是不是也有点纠结。”

“我纠结什么？”

“你别迟钝了，他俩之间的火药味你没感觉到吗？”徐乐陶一脸八卦的表情：“尤其是你前夫，不要太明显。”

“少胡说八道，开始了。”

玻璃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徐乐陶惊叹：“和刚才的感觉好不一样，真带感。”

两人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几乎同时结束射击。

结果也是不分上下，居然全部是100环。

观战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鼓掌，工作人员走过来：“二位真是难分伯仲，要不要换别的枪型再来一场？”

“好。”陆晏洵和安煜异口同声。

陆慧一腹诽：“男人该死的胜负欲。”

又比试了一场，居然还是全部命中10环。

靶台前站着的，只剩下陆晏洵和安煜，其余的顾客纷纷加入了围观的队伍。

“要不要试试打飞碟？”安煜冲陆晏洵递了个眼神。

陆晏洵冷笑：“当然可以。”

徐乐陶“啧啧”两声：“这回你感觉到火药味了吧。”

陆慧一：“……”

结束的时候，安煜抻抻腰，活动了一下肩膀。

“陆总，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陆晏洵气定神闲：“我听说安先生对户外运动也很热衷，以后可以继续切磋。”

“交你这个朋友了！”

陆慧一走过来站到陆晏洵面前，双手交叠抱在胸口，边摇头边感叹：

“累不累呀陆总？”

她的腔调有点阴阳怪气，陆晏洵揉了揉后颈，垂下眼睫，表情瞬间软下来：

“肩膀有点酸，回去你帮我捏捏。”

“行啊。”她比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手势：“肯定好好地捏你。”

“今天玩得真过瘾，”安煜心情大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韩式烤肉店，一起去，我请客！”

“请客的事还是由我来吧。”陆晏洵状似随意地揽住陆慧一的腰：“难得今天这么高兴。”

徐乐陶喜笑颜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陆慧一无奈地笑：“少跟他客气。”她侧过头瞥了陆晏洵一眼，语带双关：“不然他会不痛快的。”

烤肉店离得不远，虽然早过了饭点，但仍有好几桌客人，足见生意之好。陆慧一许久没有吃过烤肉，好在店里通风不错，油烟味并不算重，他们按照美食软件推荐的菜单点了几样，徐乐陶指着芝士条说：“一定要点这个，特别好吃。”

徐乐陶对美食颇为爱好，听她的准保不会出错。各式肉类、海鲜、蔬菜端上桌，陆晏洵和安煜两名男士颇具绅士风度，主动承担起烧烤的任务。

由于炭火的热度，陆晏洵把袖口卷到臂弯，额上依稀可见细密的汗珠，陆慧一握住他手中的烤肉夹子：“你歇会吧，我来。”

“用不着，你只管吃就好。”

这时安煜递给她一瓶饮料：“喝点水，你的脸都红了。”

陆晏洵先一步伸手接下，将瓶子放回到桌上：“她不喝冷饮，准备了常温的水。”

“没事，我正好渴了。”陆慧一重又拿起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陆晏洵没再说话，神色自若。

安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徐乐陶一边默默炫饭，一边观察这一桌的暗流涌动。

快吃完的时候，陆晏洵到前台结了账，顺路去了洗手间。

手上沾了油，他正仔细地低头清洗，忽然听见冲水的声音响起，隔间的门随即打开，安煜走了出来。

安煜走到他身边，拧开水龙头，洗完手后，抽出旁边挂着的纸巾，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上的水。

“陆总，”安煜把纸巾团成一团，随意地丢在垃圾桶里：“你好像对我有点敌意。”

“没错。”陆晏洵关掉水，并未看他：“你应该清楚原因。”

“我确实对陆慧一很有好感。”安煜双手插兜，语气闲适：“之前培训的时候，我和她分到一个讨论组，她思维清晰、落落大方，当时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在结业仪式上，她代表参训学员发言，全程脱稿，温和、自信、坚定，这样的她，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陆晏洵手指收紧，安煜甚至隐约听见关节咔哒的响声。

“当然了，”安煜并没有打算收敛：“除去这些还有外在因素，她个子高，气质好，长得又漂亮，有男人对她动心也很正常。”

“作为丈夫，她有多好，我比你要清楚得多。”

“陆总，据我所知，你是她的前夫。”安煜的笑容透着嘲讽：“她既然这么好，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分开，是不是你根本不懂得珍惜她？”

话说得挑衅，陆晏洵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猛然揪住安煜的衣领，将他按到了墙上。

“你觉得，我会让你有机会？”

“陆总商场沉浮，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我可不想和你打架。”颈间传来明显的压迫感，安煜不仅没有挣脱，反而扯起嘴角笑得恣意，眼神却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还是说，我的出现，让你终于有危机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