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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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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瑧的问题,钟翊穿外套的手顿了顿,嘟囔了句“没什么。”

他替自己理好衣领,又俯身自然地帮林瑧把大衣拿起来敞开,林瑧没和他多纠结这个问题,起身往外走了一步,顺着他的动作把胳膊拢进衣袖里,二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机。

由于纬度偏南,宜川的温度比申州暖和不少,深夜停机坪上温热潮湿的风吹散了林瑧的头发,有些遮挡视线,他抬手随意用手指把额前的刘海往后梳了梳,放下手时却注意到不远处闪过一瞬白亮的光线。

偷拍不小心开了闪光灯的女孩儿大惊失色,急忙按熄手机后刚好对上了林瑧瞥过来的视线,于是慌忙无声鞠躬道歉。

正在打电话联系租车店老板的钟翊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捂住听筒低声问林瑧:“怎么了?”

林瑧对女孩儿比了个“删掉”的手势,没看钟翊,学他刚才的模样应了声“没什么”。但钟翊还是发现了他对面的女孩儿,深夜停机坪的光源有限,近处只有摆渡车亮着车灯,钟翊的角度背光,女孩也这时候才发现钟翊,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更加惊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明星才拍的。”女孩不得不走过来解释,把相册的界面打开给他们看,“已经都删掉了。”

林瑧对她露出一个礼貌又很有距离感的微笑,回头觑了钟翊一眼,冷声说了句:“你别吓她。”

钟翊那头电话还没挂,正和租车老板确定着提车的地点,被林瑧敲打了一句,便下意识也对女孩儿点点头,跟着林瑧的步伐上了第一辆摆渡车。

他们这次不坐火车去永安市区,而是直接开车从宜川回青河镇上。全程山路,超过500公里的路程,导航提醒他们驾车需要7个半小时,但即便是这样也比当年坐火车到永安再转中巴到清河镇要快和舒适不少。

钟翊租的是这边的租车行里最贵的一辆SUV,他们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直接到的机场,钟翊提前让租车老板准备了全新的靠枕毛毯和矿泉水放在车里,以确保林瑧上车就能躺下。

即便准备还算充分,但林瑧上车的时候钟翊心里还是打鼓,他拿过车钥匙进了驾驶座,替林瑧拧开一瓶水,解释说:“宜川是小城市,租车行的车都不太好,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让老板看看能不能换一辆。”

林瑧把崭新的毛毯从PVC的包装袋里拿出来,这毯子料子摸起来也不怎么高档,估计是普通商场里的街货,售价不会超过500。林瑧觉得有点扎皮肤,只搭在腿上,没有往上拉。他接过水喝了一口,无视了钟翊想要把水瓶接回去的手,自己把盖子拧好扔在了副驾驶的门边,放下座椅靠背,半躺着说:“行了,凑合坐吧,别浪费时间。”

林瑧从5年前大学毕业第一次回国时,就开车走过这条路。他的驾照是在美国考的,毕业不到半年就买了辆二手丰田,每天从布鲁克林的廉租房开车去曼哈顿中心的总部上班。

VTEL的工作很忙,除了圣诞假整个总部几乎全年无休,钟翊是不过圣诞节的亚洲人,所以也不是每个冬天都有假期回国。这条从宜川到青河的高速山路算上往返,他满打满算也才走过六次而已,今夜是第七次,钟翊的副驾驶第一次有了人。

从前一个人开车,因为也在深夜,钟翊会放些美国的财经新闻电台提神。但这次林瑧在车上,车进了山路之后信号很差,网速约等于无,林瑧打不开游戏也发不出消息,只能闭目养神。他闭着眼睛,不同钟翊说话,钟翊便以为他睡着了,连轮胎不小心碾上碎石的轻微震动都害怕吵醒他。

深夜的高速山路上同路人很少,有时候开一两个小时都不见得能遇上一辆车,山区没有大型的电站,路灯大多数用的太阳能,过了晚上12点便都熄下了。

天地一片茫茫旷野,冬夜里能看见的星星比夏季少很多,月色恰巧由盈转亏,钟翊开着车无声行驶在无头无尾的路上,亮起远光的车灯仿若宇宙中最明亮的光源。

林瑧刚才在飞机上睡得很好,现下其实有些睡不着,他眯了一会儿,在静谧里默默睁开眼睛,安静地顺着车灯的方向注视着眼前无尽的墨色。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导航对钟翊发出了疲劳驾驶预警,刚刚发出一点警报声就被钟翊立刻关掉。

钟翊担心林瑧被恼人的Ai声吵醒,不放心地转头看了副驾驶的人一眼,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林瑧也望过来的目光里。

车内没有开灯,除了电子屏的蓝光,没有一丝额外的光线,原本应该比车外的世界还要暗上十倍,可林瑧却莫名觉得钟翊的眼睛很亮。像是野生动物的眼睛,比如高原上的狼崽子,只要有一丁点儿光源都能被他的眼睛捕捉,然后如同溪流奔涌进海洋那般,光线在他的瞳孔里汇聚成明亮的目光,让人无论离得多远都不能忽视。

或许因为沉默太久了,林瑧嗓子有点哑,他声音很轻,问钟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钟翊方才与他对视,晃神了不到一秒就将目光又落回了前方的路上。他们目前在一个四车道高速上,离最近的服务区只有不过5公里,从前自己一个人回来,都是超速一口气开到底的,接近8个小时的路程他能在早上6点多就出现在青河镇。

但今夜带着林瑧,钟翊不敢危险驾驶,车速比以往低,路上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会儿。

半夜的小型服务区里除了加油站都无人经营,钟翊先把车开去加满了油,从洗手间出来时,却没在车里找到林瑧。

深夜,山区,手机不到一格的信号和莫名消失的林瑧,钟翊站在车门边环顾了四周一圈,瞬间冷汗便浸满了全身。他一边给林瑧拨电话,一边飞奔回到加油站,语气焦急地问唯一值班的工作人员:“你有没有见到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个人?”

困倦的工作人员摇摇头,别说现在,他刚才替钟翊加油的时候,因为副驾驶的椅背放得太低,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辆SUV上还有另一个人。

一分钟内,电话一直因为无法接通而自动断线了四次,钟翊脚步慌乱无序,高声喊着林瑧的名字绕着不到两千平的服务区跑了一圈,群山在浓重的夜色里悠远地回应着他,回应里却始终只有钟翊一个人的声音。

霎那间一种极度熟悉却更加深刻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钟翊甚至产生了片刻濒死的错觉,他指尖几乎握不住掌心的手机,仍由它落在石子地上。口唇指尖呼出的白气早就在夜风里被吹散,钟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呼吸至少因为麻痹停滞了10秒,直到他找回自己四肢的支配权,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意识刚刚冷静下来,想要回到车上开上大灯找人,却突然听到一个清冷清脆如玉石般淡定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

“我又没跑,你叫什么?”

钟翊转过身,看见林瑧穿着白色的大衣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握着一个亮着手电筒的手机。

下一瞬间,林瑧的手机也落在了地上。

钟翊扑过来拥抱的力度太大,林瑧脚步不稳没站定,被迫往后退了两步,胳膊被死死缚住,他手腕甩了一下,就听见了手机金属外壳和石子亲密接触的声音。

钟翊抱得实在太紧了,像是不抓这么紧林瑧下一秒就要变成一阵青烟消失一般,林瑧下巴微微抬起搁在钟翊的肩头,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挤压殆尽。

林瑧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钟翊一下,想把人推开,却发现推不动,于是抬腿去踢。皮鞋踢在只穿着一层西装裤的胫骨上,这是最痛的地方,钟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埋在林瑧的发丝里不肯松手。

林瑧没办法,只能喊了句:“好痛。”

环抱住身体的手臂终于松动了,林瑧立刻往后退了半步,没挣脱钟翊,但好歹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因为钟翊混乱莽撞的举动有点不高兴,拧着眉冷冰冰地讽刺:“你一天究竟要发几次疯,VTEL没给够钱让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钟翊没反驳林瑧,他额角沾了几滴汗珠,打湿了发梢。昨天早上出门前梳的背头发型彻底散开了,半长的刘海耷拉在额前,让他的脸彻底失去了白日里高不可攀的精英感,看起来更像个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实话实说林瑧还是比较喜欢钟翊现在的样子,高大却没有什么攻击性,不像拒人千里之外的总裁。特别是笑起来,一定跟个漂亮小狗似的,至少比他的罗威纳要好看很多。

不过现在钟翊很少露出那么无害的笑脸了,这让林瑧觉得可惜。

“我刚刚没看见你。”钟翊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弯腰替林瑧把手机捡起来,看了眼屏幕,还能亮,但是外屏花了,和自己的那块摔得还挺对称的。他摸摸鼻子把手机还给林瑧,道歉说:“对不起,可能要回市里了才能买新的,青河镇子上没有这个牌子的直营店。”

林瑧接手机时被他气笑了,问:“一天之内又撞我坐的车又摔我的手机,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钟翊哪敢接他这个话茬,忙说不是,又岔开话题问林瑧:“你刚才去哪里了?”

林瑧指了指加油站便利店门后面的一个小土坡,回答:“就那边有点信号,在那打电话,问我……男朋友,有没有去我家喂狗。”他在说“男朋友”三个字之前有一个不明显的停顿,钟翊没听出来,只是慢半拍地反问:“现在这个时间,他、严先生,还没休息吗?”

林瑧点点头,一边朝车的方向走一边回答:“这才几点,酒吧第一批都还没喝趴呢,钟总在纽约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夜场的时间?”

钟翊跟在他身后半步,先摇头,意识到林瑧没看他后开口回答:“我没去过酒吧,而且我记得你也不喜欢喝酒。”

林瑧扭头朝他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不友善的笑容,反驳说:“我也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现在不也还是抽了?”

“我不是,我没有烟瘾,已经在戒……”钟翊解释的声音被打断,林瑧突然想起什么,彻底转过身来倒退着走路,申请变得严肃,问:“你为什么知道他姓严?撞车的时候我记得他没有做自我介绍吧?”

钟翊愣住了,林瑧嘴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钟翊可以为自己抽烟申辩,却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严博清。

他不解释,林瑧却会自己分析:“严博清从来不跟着严董出席商业宴会,而且严博清一年至少有十个月待在淮港,你才刚回申州不到半年却认识他,除非……”林瑧眯起眼睛,挑起一边眉毛,脚步停下,几乎笃定地下判决:“你调查我。”

钟翊叹了口气,在林瑧面前站定。俩人距离很近,比林瑧和严博清说话时的距离还有亲昵很多,近到钟翊只要一低头就能用额头蹭到林瑧的发顶。关于严博清,他不想说太多,于是含糊解释:“没有调查,只是之前回国,遇见过你和他一起吃饭。”

林瑧好奇:“哪一年?”

钟翊:“三四年前,在碧水云天。”

林瑧想了想,问:“网球馆旁边,我和你第一次吃饭的那家店吗?”

钟翊点头:“对。”

“当时怎么没上来打招呼,钟总这么没礼貌。”林瑧问得轻巧,钟翊却低下了目光,他实在不愿意主动回忆那天,却无法忘记当时见到林瑧的每一个细节。

彼时林瑧隔着一盆凤尾竹和半扇屏风坐在离他不远的卡座里,他看起来和大学时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头发留长了一点点,烫了不明显的卷发,看起来柔软又温柔,和平时冷漠的眼神不是很搭。不过林瑧现在的眼神算不上冷漠,淡淡地看着他桌对面那个染着金发的年轻男人。

碧水云天做的是中式融合菜,风格混杂,但口味不错,林瑧和钟翊来这边吃过一次后就经常光顾,但严博清却不喜欢。他板着脸对夹菜吃得正香的林瑧抱怨:“林瑧同学,你都说了我不能吃海鲜,你每道菜都点虾和蟹我怎么吃?”

林瑧不理他的怨气,扔了碗白米饭给他,呲了句:“这么难搞,你不会自己点菜,我不伺候少爷。”

严博清怒了:“可是上次我请你吃饭就考虑了你的口味的!”

林瑧朝他笑了笑,说出的话却很没礼貌:“这就是我愿意和你吃第二顿饭的原因。”

钟翊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却能看见林瑧聊天时眼角眉梢短暂出现的愉悦情绪。那顿饭钟翊比严博清还食不知味,点的菜没吃两口,一直枯坐到了林瑧离开。

“因为我吃醋了。”但是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所以,没有打扰你。

此时此刻,钟翊的回答直白而又言简意赅,他默默咽下后半句话,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多做辩解。

钟翊有一些连林瑧都不知道的执着,比如他认为自己没有立场资格的生气与嫉妒,是卑鄙行为的驱使,而将林瑧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是钟翊的圣经,不是为他罪行开解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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