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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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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火光燃灯油,窗外已是更深露重,寒意愈浓。

一个长身鹤立的少年神色悲凉,他轻轻抚摸着衣箱里最底层的雪青色长衫,上面赫然晕开着大片大片的墨花。

无论是大小,还是墨痕,都已不能再穿。

这次离去,便不带你了。

少年眼若桃花,眉如远山,翩飞翻涌的白衣好似天边飘落的雪片,沉得他整个人十分秀雅沉寂。

回想六年前,刚刚从哥哥那儿收到这份生辰礼的时候,恍如昨日…

“小恪!生辰快乐呀!”

徐恪己在柔软的被衾[1]中翻转身体,轻柔的阳光透过昨晚未关好的窗隙中照进来,直直地洒在眼皮上,耳边的喧闹如同锣鼓喧天,让他想再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哥…你的毛笔我还没做好呢,你过几天再来…”

他扯着被衾,整个人像只蚕蛹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透不了一丝空气。

“你睡迷糊了吧,我哪里有催你做毛笔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快快起来!”

徐景升可一向不惯着他这个懒弟弟。

两只脚利落地踩着脚跟,用力一踹,然后麻利地爬上床,作势也要钻进被衾。

“哈哈哈——别闹了哥!痒!我醒我醒!”

里面的人捻得紧,徐景升无法,只能隔着被衾挠他痒痒。

徐恪己不同于徐景升,作为徐府形同虚设的庶子,徐伯程和宋韵都不约而同地对他使用了同一套做法,那就是——

散养,放养,彻底不管。

徐恪己不用像嫡兄一般,每日鸡鸣起,每晚犬歇息。

在小小的沉香阁里面,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除了日子过得有些紧巴,倒也舒适自在。

学习?用功?不存在的。

只有不比徐景升好,他才能在徐伯程二人面前获得几分好脸色。

枯燥乏味的生活里,他最近新得了一兴趣活儿——喜欢钻木头。

隔壁巷的孤寡木匠陶老伯就是专门做这个的。

徐恪己经常打着出门采买的由头,去他那儿偷师学艺,别有一番乐趣。

被徐景升知道后,便赖着缠着要他做支新笔当生辰礼,好带到学堂去,好好显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在徐景升的努力“撺掇”下,顶着个鸡窝头的徐恪己终于从床上坐起来。

“…”他双目无神,眼里无光,像是不懂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自己的哥哥却要这样对他。

“你真的是太懒了,教你学习你不学,跟着武师傅学打拳强身你也不要,好不容易见你找到了新的乐趣,却还是整天睡到太阳晒屁股,真是离谱!”

床边,一身雪青瑞云纹长袖衫的少年双手抱臂,看着一旁还呆坐在木床上的弟弟,一副恨铁不成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边看还边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嫌弃声。

“你可别学回来坊间妇人的嘴碎之语,若是被嫡母知了,到后面被骂的人还是我…”

徐恪己一听到风光霁月的哥哥竟恍如那街上爱八卦传闻的老妇人,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幻灭,秀气的眉间直皱,掀开被衾就要下床。

“不说其他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特地早早地就向夫子告了假,准备等会儿带你去早市上玩玩!你放心吧,娘亲也是知晓了的,她定不会埋冤你。”

听到天真的哥哥自以为是的幻想,年纪轻轻就已显老成之派的徐恪己,都忍不住戳破他。

嫡母怎么可能不埋怨呢?

耽误了她的心头肉的宝贵时间,暗地里指不定都已经把我抽筋扒皮几十回了吧?

眼前这个心地纯良的人可不知道那么多,他亲自逮着还在一旁自顾自慢腾腾的弟弟,塞进盥洗室里好一阵拾掇。

终于赶在早市罢市之前,站到了绣庄坊的门口。

“哥…我衣服早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这,我们还是走吧…”

顿感不妙的徐恪己就想打起“退堂鼓”。

他刚一转身,脚下的步子都还没扯开,一只大手便像是从天而降,牢牢抓住他命运的衣领。

“来都来了,别走啊!”

“哥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在这绣庄坊给你定了件衣服,快进去试试,没看见里面的伙计都已经两眼发光,准备出来招呼你了吗?”

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徐景升大手一挥,瘦弱小鸡的徐恪己当场就被甩得团团转,脑瓜子水都还没稳住,人就已经在换衣间里脱里衣了。

徐恪己:……

大名鼎鼎的绣庄坊,里面服侍的小厮手脚也很利落。

没等多久,一位身穿雪青色长衫的小郎君从里间缓缓而出,莹白色腰带虚虚一系,显得那腰身更加修长。

只是那像是许久未晒足太阳的病态皮肤有些许苍白,除此之外,乃一艳绝公子也。

“…这颜色是不是不太合适?我还没穿过这么艳丽的颜色,而且这穿起来,我们两人更像是兄弟了…”

徐恪己别扭地拽着腰带,出来的有些着急,素白的里衣微微松散,露出像笔画一般流畅的精致锁骨,若隐若现,引引勾得一旁正在偷偷打量的小娘子们脸色泛红。

“不会啊,很适合!我就是专门定的这个颜色,再说了,什么叫更像兄弟了,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啊!”

徐景升原本还沉浸在如同新获得了一个“新弟弟”一样的惊艳当中,结果下一秒就忍不住过去给了他一重重的毛栗子。

艳绝小公子哎呀一声,吃痛地捂头,用眼神控诉着,可惜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还没有早上的挠痒痒来得有用。

两个面容肖似的小郎君,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在热闹的市集里奔走玩乐。

饿了买点甜口糕点,渴了就到饮子店[2]买杯加糖的竹叶水。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去了好多地方,就连陶老伯的木作坊也没落下。

那可真是徐恪己过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辰。

没有之一。

只可惜,弥足珍贵的东西,无论再怎么用心保存,上天都看不过眼,要将它从自己的身边收回。

徐恪己十岁生辰的第二天,府上来了个据说是宋韵娘家那边的远房老婶子,上京打秋风,还带着两个四五岁大的皮猴儿。

趁会客期间,两人在徐府里肆意游荡,趁身后奴仆不注意,偷偷潜入了沉香阁,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都翻了个遍。

就连内厢里,挂在衣桁[3]的雪青长衫都不知道被谁往上泼了一大片墨汁,干净素雅的纯色雪青一下子就像是天边的乌云降世,落到小小的衣衫上,不能幸免。

待徐恪己从木作坊回来看到后,什么也没说。

他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由外面宋韵派来和稀泥的婆子,一个人在那儿指桑骂槐地说着:都是他自己没有打理妥当,整天外出不着家,连房门都不记得上锁,这才给了那两个顽皮孩子闯进去的机会,不能怪别人…

房间内的徐恪己对外面嘈嘈的谩骂充耳不闻,他不顾屋内遭贼的境遇,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像是被闪雷当头劈中脑袋。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已然是一片狼藉的紫衣,内心的嘲讽一时间达到了顶峰。

后来,徐景升从学堂回来后,见他还是一如既往,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套旧衣服,无意间问到“怎么不见你穿那件雪青长衫”的时候,徐恪己呼吸一滞。

“没什么,就是衣服太好了,舍不得穿着它去磨木头,还是穿旧衣服好,脏了坏了不心疼。”

又过了几个月,相熟的成衣店派针匠[4]上门,为府上主子们裁制新冬衣时,徐景升突然心头一动,又问了他。

这时徐恪己的理由又变成了——

“身量高了,穿上后都到了踝上五寸,早就不合适了。”

像是怎样问,他都有相应与之对付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徐景升欲言又止,看着徐恪己冷冰冰的后脑勺,像是无声的拒绝,他苦笑想着:弟弟大抵是…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吧…

时光飞快流逝,记忆中的雪青色长衫,像是随着某人刻意地躲避,封存于深深地衣箱当中。

年仅十六岁的徐恪己,以为他这一生都会在自己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地努力下,努力地躲在哥哥的身影之下,在小小的沉香阁度过平淡的一生。

只是没想到,一场高热,拉近了徐恪己和徐景升之间的距离。

最后,也是一场高热,将两人之间的纽带硬生生给剪断。

“你这个脏东西!我就知道是你阻挡了我儿富贵的命运!如今南华真人都已经说了,你命中带煞,这才害得我儿无端生病!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

宋韵声嘶力竭的哭泣还回荡在耳边,回音之大,震得徐恪己脑子一阵抽疼,额角的血迹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是宋韵失控时,随手扔过来的砚台所致。

身体上的疼痛,终究是比不上心口处撕裂的半分。

呵,果然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把自己当作是亲生孩子。

什么“过继”?不过是说出去让外人好听一点的叫法罢了。

从韩清芷被赶出府的那一刻起,宋韵和徐伯程就把对她的仇恨转嫁到自己身上。

说到底,还不如当年五岁小孩的心灵来得纯净。

沉香阁地位偏远,院内伺候的三两小厮,也老早的就听到口风,头也不回地就寻“新主”去了。

徐恪己静静地站在衣箱前,突然用力一下,重重地盖上门。

像是十分恨绝,又像是依依不舍。

他转过头,看向瑞溪苑,面色苍白的脸上映着幽幽月光,突然,屋檐上落下几颗雨珠,像是在男子脸上留下一道水痕。

再仔细一看,是泪。

作者有话要说:[1]被衾:被子

[2]饮子店:饮品店

[3]衣桁:古代挂衣服的架子

[4]针匠: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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