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谁。】

文字消息跃动在柯巫视野内，对话框的上一条消息是柯巫发去的——

【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昨天她回来的路上抽空进入了特情局内网，用秦华黎账号里的信用点购置了一些炸药。

柯巫打算在市政大楼埋下炸弹，等李复如一落地就引爆炸弹制造出混乱场面。

这要多颗炸弹才能做到，她不能在厂区拿，太容易被发现了。于是柯巫通过特情局内网找到了一个专门贩卖军火的暗网。

除了炸药外，她还买了个杀手。

柯巫站在维修点内想了一会儿。

她回复杀手：

【你在今晚19:00前找个能掌控市政大楼顶层的位置，我要你杀的人到时候会出现。】

杀手很有职业素质，秒回：

【没问题，预付金10万信用点。】

柯巫用的是秦华黎的账户和杀手对话，她直接把钱转了过去。

就这秦华黎账户里还有一串0在后面，柯巫都不用看。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柯巫看了眼还没恢复清醒的风玖，他的病毒被恢复了，往后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他的存在是个不安全隐患。

现在她没空管他。

-

柯巫离开备用大楼时特意避开炽光她们，怕被月坛逮住，被月坛缠上很麻烦。

她开着小车出厂区，假装自己照常出去做社会任务。

研究员们对柯巫这种行为都习以为常了，有些还和她打招呼。

“极夜，这么勤快啊，又出去做任务？”

“是的，为人类服务是我的使命。”

她撒谎时眼皮都不眨。

柯巫购买弹药填写的地址是个偏僻的地点。

卖家的信息里说，弹药放在一个5号绿色垃圾桶里，包的很严实。

她七拐八拐地绕了许多路，还去做了几个委托任务，都是找猫，拿钥匙等等的小事，直到来到交易地点。

一下车，柯巫就直奔堆放了垃圾桶的地方，一个小巷道里摆放了近百来个绿色垃圾桶，散发着一股泔水味。

柯巫默默关闭了嗅觉，在里面一阵摸索，总算在5号垃圾桶里拿出包裹。

她掂量了下，重量差不多。

拆开包裹后里面都是样式新颖的高爆弹，货品无误，柯巫把包裹藏在车座底下，在暗网付下尾款。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安置炸弹，等待猎物入场。

柯巫打开地图，调出市政大楼的立体图研究起来，她不断放大画面，一般大型公共场所是可以通过立体图直接进入内部看的。

但市政大楼属于政府机关，隐秘性强，只能在外围看一圈，和科技工厂差不多。

柯巫选好位置发给车载智能。

她和霍闪聊天：我觉得从内部进入不理想，大概率要爬楼。

霍闪不解：爬楼？

柯巫嗯了声，为他解释说：就是攀爬，从外面爬到顶层。

话刚说完，柯巫便在立体图中看到围绕市政大楼盘旋飞过的无人机。

她只好改口：看来爬楼不行，从下水道钻进去，或是直接空降。

霍闪倒是对后面两个字感兴趣：空降，从天空落下。

他的文字没有标点，没有音调，很多时候无法判断出具体的语气。

柯巫自然而然地误以为霍闪也赞同她选择这个方式进入，她一口回答：“好，就选空降了。”

霍闪：......你要怎样空降。

空降既然作为柯巫的一项选择，她当然有一点小想法，不过没有实践过，她也不确定可不可行。

柯巫预想了下：嗯...等两点天黑，我去换身黑衣服，再到市政大楼隔壁的高层写字楼，然后入侵无人机，让它带我飞过去。

新型无人机可承载200-400kg的重量，柯巫敏捷型的机体加上一些高爆弹，勉强能控制在相应范围内。

霍闪过了会回复：你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性吗。

另一种？

柯巫带着疑惑：你是说下水道？

霍闪：我...

车载智能适时插话，打断了霍闪：“已抵达第一大道，请问是否停放车辆。”

“不，继续绕城行驶，你要在19:30分的时候刚好到达这里。”

没有在意霍闪没发完的字，柯巫提起精神，向车载智能下达指令，她得到回复才拎着包裹下了车。

接着她熟练地钻到低调的服装店买黑色套装，换完一身出来，已是下午14:00。

衡定逐渐进入黑暗之中。

柯巫仰头看到了直入云端的市政大楼，无数射灯照耀其上，像灯塔指引方向。

市政的楼层约有200左右，与市政大楼相对的两栋写字楼只有150层，不过为了美观，写字楼顶层建了尖针型的塔尖。

那塔尖，是最适合杀手埋伏的地方。

进入写字楼需要身份验证，柯巫一把抓住安保人员，整张脸皱在一起，做出十分急迫地模样。

安保人员只好放行，临了还督促：“尽快啊，被我们领导知道了得骂我！”

柯巫连连说：“一定一定，谢谢您。”

应付完安保员，柯巫转过身便收起那副急迫，换上从容不迫地神情，她搭乘电梯一路来到顶楼。

高楼的风吹拂而来，柯巫踩上天台，往前一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抬起头，凝神放大视野，将距离最近的无人机映入眸中，开始她计划之中的一环。

——入侵无人机。

按固定航线绕市政大楼飞行的无人机在半空中速度突然放缓，而后机翼左右摇摆两下，磕磕绊绊几秒后，它原地调转了方向。

无人机穿过射灯的光束，在黑暗中前行，不过三十秒，天台前迎风而立的人出现在摄像头之中。

柯巫断开了这架无人机的联网系统。

桨叶旋转的嗡鸣不断回响，柯巫控制着它悬停在自己面前，多数无人机下方都会有悬挂位，方便运输物品。

柯巫将手指卡进挂环中，她是铁做的，不怕手指卡在里面拔不出来，断掉就是，机体的每个部位都能换。

柯巫脑域中发出了指令，无人机吊起她向前飞行，它的负担加重，速度降了一大截，嗡嗡半天只飞了几十米。

远处看来就像猎食的老鹰捕捉了人类在空中飞翔。

脚下悬空没有任何落点，地面只有路人经过，渺小如蚂蚁。

柯巫的身体只靠两只手吊着，她很没有安全感地抓紧了挂环，操控无人机躲开射灯的照射。

计划再完善也不够，柯巫时刻谨记永远都会有算不到的意外，所以神经紧绷是无法避免的。

霍闪默默跟在她身后，他像是感受到了柯巫的紧张。

漆黑夜空中，他亮了下光，随后球体慢慢地绕过柯巫，穿进了无人机体内。

电磁球与无人机没有任何阻碍的重合。

柯巫的手感触到了光源，微微地刺痒，她向上看去，见霍闪这操作愣了下，导致操控无人机的神经网络松懈了一瞬。

但无人机并没有受到影响。

仿佛有某种无形力场操控无人机，速度比之刚才提升了许多，连方向都不曾偏移。

柯巫被稳稳送到了市政楼顶。

她还没回过神。

有点愣愣地看着停在顶楼的无人机。

已知霍闪能传文字，入侵网络，使物体悬浮，读取意识，这些都能得出一个解——操控。

同时也能得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霍闪拥有令人胆寒的强大力量。

他是颗随时会自爆的定时炸弹，而与危险相对应的是善用他的能力为自己所用，但柯巫凭什么使用他呢？

凭，只有她能看到他？

霍闪的光球脱离了无人机，见柯巫没有动作，问：安置炸弹。

他在催促柯巫。

她顿了顿：嗯，现在开始安置。

-

岳景是个杀手。

暗网里的单子多不胜数，金主们也千奇百怪。

今天接的这单就十分让人省心，定金交了，位置也提供了，岳景只需要提前踩点，等待目标人物出现即可。

岳景背着大提琴箱混过了安保人员的审查，来到写字楼顶层，他看向对面的市政大楼，顶层的视野还是低了一些。

他再一回头，看向这座摩天大楼上伫立的尖顶。

这不就是最佳视角吗？

岳景从大提琴箱的夹层里拿出飞索钩，接着配合体力攀爬至最高点。

他拍拍手上灰尘，一切准备就绪，接着岳景用芯片拍了张图片发给金主，证明他确实在准备狙杀目标了。

杀手的职业道德是很重要的。

岳景：

【图片。】

【老板，我已准备就绪，记得您的尾款要即时到账，否则，我们这行的规矩......】

对面隔了很久回复。

金主：【转账4000000】

金主直接把尾款给他结了。

岳景高兴没一秒，眼睛瞟到尾款后面带的0，他瞠目结舌地数了一遍。

这这这是！？

岳景本着职业道德的修养发消息问金主。

岳景：

【您是不是多输了个0？暗网可以撤回转账。】

金主：

【没有，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辛苦了。】

岳景有点懵，他遇到过要讲价的金主，遇到过出一人价却要他杀全家的，这多给钱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次的金主真爽快，他要好好完成单子，顺便问问以后还要不要合作。

岳景想了想：

【您真是个爽快的人，以后有什么活儿尽管开口，我保准处理得干脆利落。】

对面隔了一会回：

【你先把这次任务完成，以后能继续合作的话最好不过了。】

岳景干劲满满地架起狙击枪，对准市政大楼顶部的降落草坪，等待时机。

完成这单，他的身价至少能在杀手榜排上前五。

-

中心城高档小区。

装潢奢华的独栋别墅内，唐裁随意且慵懒地把腿搭在沙发上，而另一边的沙发堆满了衣物。

李复如不断在衣物中翻动，头发乱糟糟的，有些神经质地不停念叨：“这都什么破烂，垃圾，没一个我看得上眼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挑剔了？”唐裁说，“这个色系是你常穿的啊。”

自从李复如意识下载之后，唐裁总觉得他有些地方变了。

他们按照不死科技的要求，意识导出载体接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确保没有出现精神崩溃、记忆紊乱、性情大变等情况，李复如才被允许离开1号基地。

倒是没有大的变化，李复如还是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保密项目的内容等等。

不过唐裁感觉，很多细微的地方在慢慢转变，李复如的喜好和性格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像现在。

李复如听到他的话，猛地从杂乱衣物中昂头，笃定又狠狠地说：“我绝对不会穿这些垃圾！”

“行吧，”唐裁无奈，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和他纠结，“那让管家给你拿点当季新款？”

一边擦汗的管家连连应和：“我马上让那几家定制店送来！”

李复如脸色苍白，折腾一会儿后又说：“算了，就这样吧，我没时间慢慢挑，等下还要去衡定。”

见他总算知道正事重要，唐裁放心了点：“你看看有什么要带去衡定的，我都准备好了，到地方了直接让自己人去查园林被谁净化就行。”

这几天除了等李复如恢复之外，他们查到人工园林已被净化，而提交净化的信息地点就在不死科技。

没确定是否有不死科技的手笔之前，李复如不敢大闹，他只能旁敲侧击的追查，至少现在确定了杀他的人就在衡定。

衡定。

想到这几天，李复如心里就憋了一股火。

在1号基地，李复如就像个被时刻观察研究的小白鼠，身体数据，情绪起伏都被人转化为数字记录在册。那种感觉让人浑身不适，他每次配合检查都想砸了所有人的脑袋。

他压抑戾气熬到了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

去狩猎场玩人羊游戏。

人羊游戏是中心城的贵族们设计的用于消遣的游戏。

人指仿生人，羊指人类。

由20个人，30个仿生人混合在一起，把他们放进一大片场地中，号角声吹起，任由他们逃跑，躲藏。

“嘭！”

贵族们会手持猎枪，用最原始的子弹贯穿人羊的大脑，最后清点猎物。

谁杀的羊最多，说明谁能辨认出区别于仿生人的羊，而这个人，则是一场游戏中的胜利者。

不同于其他贵族们的游戏规则的是——李复如让管理员把所有仿生人都换成了人。

结果可想而知，李复如的每一枪都击中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场地内的人尖叫着四处逃窜，接着一个个倒下。

他却畅快极了。

因为他现在，是个仿生人。

他却拥有制裁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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