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窗外雷电乍响，柯巫猛然清醒过来，她像条濒死的鱼扑腾两下坐直了身体。

她气喘吁吁，脑海里险些被射杀的场面犹在眼前，缓了好半天，柯巫才环顾四周，她回到书房了。

霍闪飘到她眼前：你遇到了麻烦。

柯巫看他一眼，“你听到我喊你了吗？”

霍闪：是的。

“怎么把我捞出来的，”柯巫哑着声音，“我以为你只能电电东西，发发文字，现在看来，你的功能很广泛，是干涉了我的神经网络吗？”

霍闪：如你所说，连接，干扰。

柯巫闭上眼缓和情绪，短暂的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执行队来的太快了，抹杀过程也十分迅速麻利，如果柯巫退出的再慢一点，意识死亡就是她的下场。

没有在已发生的事情上过多耗费精力，柯巫正对面的秦华黎已经意识死亡。

“本来是场交易，非要恶化成你死我活。”

柯巫起身刚想靠近秦华黎，结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晕晕乎乎地扶住椅背，太阳穴隐隐刺痛。

霍闪绕着她飞了一圈：你的意识过于紧绷，要放松。

“没空，时间紧迫。”

柯巫抬起秦华黎的头，手指强行摁住她的颅顶扣开了大脑外壳，“啪嗒”外壳带着头发诡异地朝后倒下，露出一颗完好的电子脑和半张惊恐的脸。

这是她第二次干撬脑壳的事儿了。

很熟练。

柯巫再次坐下，沉沉呼吸着闭上眼，她熟练地调动脑域算法，展开神经网络，沿着刚才的连接进入秦华黎的脑域空间。

她再一睁眼，已进入状态。

黑暗空间之中，秦华黎的所有存储数据被抽取出来，围绕柯巫形成了数据幕墙，若隐若现地流动在她周身。

柯巫先是在脑域深处找到了一串奇怪的符号，正常数据都是数字字母和符号组成，可这串数据只有奇怪符号。

她盯着看了几眼，秦华黎的记忆出现——

这串符号就是秦华黎登入复生的认证码。

之前柯巫没在牧辽脑域中找到，和她当时太心急有关，没有深层寻找。

柯巫呼出口气，这次总算没有白来。

接着她又快速略过无关紧要的记忆数据。

原秦华黎恐怕早就被他们杀死了，这个替身既然能来代替秦华黎，她背后安排任务的直属人一定是个重要角色，说不定和指使牧辽的都是一个人。

无数张记忆画面之中，有几个片段引起了柯巫的注意。随着意念发出，几段数据涌入她的神经网络。

以秦华黎的第一人称视角呈现。

她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对话，对面的男人始终没有露出真容，就连声音都被刻意处理过。

“解决秦华黎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将她的所有个人档案输入，记住她的行事风格和个人口味，一旦发现有关复生的情报，全部上传。”

“秦华黎”说：“明白。”

这段内容少到只有几秒，柯巫看完一分线索都没得到，只大概辨认出了男人的体型。

......

废了半天功夫就得到了这？

她磨了磨牙，差点要冒火。

但紧接着，秦华黎进入市长办公室的画面在眼前播放，与市长对话的青年正正巧巧地落在柯巫眼中。

那张脸数天前曾被柯巫打得青紫。

空气都凝固了。

那是......

短暂的沉默过后，柯巫闷笑一声。

李复如，你真没死啊。

-

别墅外。

明锦巡逻完一圈打了个哈欠，她靠在别墅门外，和齐江聊天解乏：“秦局第一次被暗杀是什么时候啊。”

齐江在喝营养液，他来之前看过资料：“上任之前，在来中心城的路上。”

“这么明目张胆，”明锦瞌睡没了大半，“听着像是对秦局的任职有意见的人，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

齐江不可置否：“中心城里那些人都是吃人不眨眼，得亏秦局背后有家族坐镇，不然啊，现在的领导说不好是谁了。”

“水真深，我还是乐意和辐射异兽打打闹闹。”

这时，作战频道里传出声音。

“白熊听到请回答，周围是否有情况？”

一分钟过去，无人应答。

明锦脸色一下变了。

白熊是狙击手，占据了高位，现在居然没有回应他们的通讯。

“白熊！猎鹰！听到回话！”

五秒内没有回复。

齐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面容严肃，立刻从腰后掏枪往别墅里走，向频道里的其他人命令：

“所有人，立刻围堵7号别墅，小刘老高往里包围，暗杀者已经闯入！！”

“重复，暗杀者已经闯入！”

“一旦发现不明人士立即射杀！”

一时间别墅内部骚动起来，特情人员穿戴的高精装甲不断组合出机械声响。

寂静的夜变得危机四伏。

柯巫和霍闪都属非人，自然听到了动静。

霍闪去窗边飘了一圈：他们发觉了情况不对，正在靠近。

柯巫黑着脸退出了连接状态，很多疑问来不及细想，她果断上前捏住了秦华黎的电子脑，稍微拉拽就牵出数据线。

“咔哒”，柯巫强行扯下了秦华黎的电子脑，踹进兜里，又扣下核心能源，搜刮战利品似的一个都没放过。

她马不停蹄地翻出窗外，书房在三楼，柯巫双手搭在窗边，一跳落地。

柯巫没有回头，意念发向霍闪：走，我们快跑！

这话一落，别墅内部响起警报，红光映照了整座七号别墅。

柯巫记着后门的位置，她躲在掩体后方躲避临时赶来的特情员，凭借移速几个闪身穿过草坪，每次移动停顿她脚下都会刮起草叶。

随着脚步声频繁踏入别墅内厅，柯巫抵达后院墙边，她几下爬上墙头，而后迟疑了一下。

霍闪察觉到，问：不走吗？

柯巫皱起眉：“我在纠结要不要丢颗高爆弹进去。”

她杀了特情局局长，把人脑壳撬开，脑子挖走。

如果摧毁犯罪现场，只会让人以为毁尸灭迹，追查点就只有谁是暗杀者这一疑问。

可如果保留犯罪证据，那这关联的问题可就多了。

问题一：特请局局长秦华黎是仿生人。

问题二：原秦华黎死于谁之手。

问题三：她的电子脑去哪儿了，暗杀者的目标是什么，他是否知道秦华黎是仿生人。

保留现场会遗留这些蛛丝马迹给特情局，甚至是衡定市政府，绝对会引起众怒，派人彻查是必不可免的。

柯巫思索两秒，接着麻利地跳下墙头，钻进灌木丛找到自己的衣服，拎起来就往外飞快地逃窜，霍闪紧跟其后。

不炸，是她的计谋。

她就要丢下那一堆麻烦给政府，让他们从寻找暗杀者这一件事，变为三个甚至是更多。

混淆今夜暗杀者的疑点，将视线移到秦华黎本身。

达成这一小目标，柯巫被追查的风险大大降低。

-

“嘭！”

别墅三楼的门被一扇扇踹开。

齐江在带人搜查，而通讯频道里传来特情员那让人窒息的回复。

“白熊被一枪爆头！”

“猎鹰死亡！”

“飞鸟死亡！”

藏匿的狙击手全部被杀，齐江怒火窜上头顶，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后怕。

秦局长会不会已经遇害！？

一二楼搜查完毕，所有人向三楼聚集。

齐江带着不安来到书房前，照例踹门举枪，而眼前的场景令所有人哑声——

门内。

特情局局长瘫坐在座椅中，她仍穿着华贵的睡袍，一颗头颅诡异地半开着，露出了数据线和电子芯片。

她仿佛在嘲笑众人。

——特情局局长，早已被掉包。

-

悬浮车在20:50左右停在了山羊之馆。

柯巫拎着塑料袋钻进车内，将车窗调整为不可外视，她换回白皮衣，将秦华黎的电子脑跟核心摆在面前，连兜里的骨蝎挂件也一并拿出。

“继续绕城行驶，不要停。”柯巫对车载智能说。

直到这时，柯巫待在密闭的空间里才敢喘口气，她瘫在车座上，心有余悸地回味险些被意识抹杀的那一幕。

霍闪：你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差点被杀，”柯巫缓和好情绪，“我没算出这一步，本以为被熟人带着进入复生不会触发危险，没想到险些把自己害死。”

霍闪：死，是消失吗？

“是的，”柯巫说，“意识消失，□□死亡。”

霍闪：......我会尽力不让你消失。

“那你还挺厉害，免死金牌，”柯巫说，“好了，我要捋一下现在面对的困境。”

霍闪亮起光：请问允许我旁听吗？

柯巫：......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说，我能读取你的思想了。

真狂啊。

但要是没有霍闪，她刚才可能就死了，他也记住了柯巫的话，读取前还问她可不可以。

怎么那么像PUA呢？

柯巫叹了口气，对霍闪摊开掌心，手心躺着一颗幽蓝的核心能源。

她说：“你帮助了我，这是我的谢礼。”

霍闪停顿片刻，缓缓向下降落，靠近她的手心，球体流光轻抚过手掌，有点痒意。

柯巫指尖不自觉蜷起，想把核心能源放在一边让他自己吸收。

结果眨眼间，晶体内部的蓝液就被提取而出，一条束流被霍闪纳入球体。

和她吸收的方法一样，几秒后便剩个空壳晶核了。

谢礼已收，柯巫心里那股亏欠感才减退了些，在她这，被帮助属于一种待还交易。

她正欲收手，光球却稳稳地落在了掌心，球体内浓云翻涌，紫蓝闪电流窜其中，可外层却是柔和的白光。

柯巫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是电与磁的碰撞，流光像柔软的绒毛轻轻地蹭过手心。

手感似乎，还不错。

霍闪不会电她。

一人一球保持几秒后，是柯巫收回手，晶壳已化为齑粉。

柯巫翻手把粉倒掉：......

真的不会电她吗？

柯巫摇摇头，晃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专注目前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她拿到了秦华黎的电子脑，登入码，记忆。

登入码能保障她进入复生不被防御网发现。

电子脑柯巫打算再入侵两次，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信息。

复生执行队的可怕，柯巫已经见识到了，他们在绝对网域中拥有强悍的实力。

这实力是依据什么得来的呢？

复生里都是觉醒者，怎么看出大家谁强谁弱？

先定下个小目标，下次登入柯巫要摸清觉醒世界的底层逻辑。

柯巫把腿盘在车座上，把玩着秦华黎的电子脑。

看来她后面要在现实世界和觉醒世界来回折腾了。

接着下一个，秦华黎的记忆。